第一次那么的失态……他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向淡然的他,此刻竟也变的窘迫起来。好在,这里的人已经走了不少,并没有多少人在注视着他们。初瑶呆呆地看着夙夜,用手掩住了湿润的红唇,空荡荡的心房,似乎又多了一些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虽然很奇怪,但是她并不讨厌那样的感觉。她无意的动作,像是在指控夙夜。“我,看你唇边有糖渍。”
夙夜偏转头平静地道。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一丝喜悦却弥漫上了他的整个心口。那丫头的甜美,让他忍不住再一亲芳泽。只不过现在的他,面对初瑶,就像是诱拐小孩的怪叔叔。还是再等等,等到她知道儿女情长了,等到她对自己动了心,他才好将她明媒正娶,娶进门。初瑶并不知道,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夙夜已经规划好了他们之后的一切。她依旧呆呆地望着夙夜,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哦了声,随后便不再看夙夜,重新面向了琉璃河。河水带着花灯,载着人们的心愿一直在静静地流淌。或许是因为之前刚刚突如其来的小小插曲,初瑶一直紊乱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她那双绣花鞋,放在河岸边,就像是两朵并蒂莲。“这个花灯给你。”
夙夜不知何时去买了一个鸳鸯的花灯。“这是鸭子?”
初瑶接过鸳鸯花灯,研究了好一会,漂亮的眉头不禁稍稍蹙起来。“这是鸳鸯。”
夙夜低沉的胸腔发出几声轻笑,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平静的心底,似乎又被搅乱了一番。“那另外一只呢?”
既然是鸳鸯那就应该成双成对才是。夙夜闻言不自然的将另一个鸳鸯花灯拿了出来,也不知在纸上写了什么,就这么丢进了水里,很快,他的花灯便随着流水消失不见了。“你写了什么?”
初瑶有些好奇。“说出来就不灵了。”
夙夜轻笑。“我也没有兴趣听。”
初瑶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却在夙夜不不注意的时候,腾空而起,向着琉璃河踏去。这是她新学的功法,名为身轻如燕,此刻倒是展现的淋漓尽致。她像是一只灵动的燕子,踏着水面,激起一朵又一朵的小水花,没过一会便找到了夙夜的花灯,一个顺手便捞在了手里。她一手握着一个花灯,肆意地笑着。“哎,你。”
夙夜见她如此不按规矩办事,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却只能纵容。初瑶倒像是捡到了宝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纸条取出来,清了清嗓子。刚要念出来他写的话,可在看到他写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忽地在脸上僵住。夙夜写的是:愿我的瑶儿永远开心。“你这是什么愿望。”
初瑶将纸条重新丢到花灯中,飞身到夙夜身边,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道:“你写错了。”
“那我该写什么?”
“你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心系天下才是。”
“瑶儿觉得优秀的男子,就该坐拥天下吗?”
夙夜问的认真。“那是自然。”
“既然是瑶儿说的,那我便会做到。”
夙夜伸手揉了揉她蓬乱的发,凉薄的唇畔原本紧紧抿着,此刻却向上勾了勾。初瑶并不知道他这话的分量有多重,茫然地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用那么严肃。”
夙夜不管他是否真的能坐拥天下,初瑶都觉得她是足够优秀。“瑶儿说的话,我怎么会不当真。”
夙夜唇边的笑意逐渐扩散,最后就像是烟火,消散不见。初瑶张了张唇,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终是闭紧了唇畔。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不过被人重视的感觉十分不错,虽然也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夙夜去重视的。花灯节的热闹渐渐散去,转眼已是三更天,人们都带着欢笑,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回了家。原先还热闹非凡的一条街,此刻却零落的只剩下初瑶和夙夜两个人。夙夜重新替初瑶穿好鞋子,拉起她的柔荑,“我们也回家吧。”
“哦。”
初瑶不情愿地打了个呵欠,看着夙夜宽厚的背,娇懒地道:“你背我吧。”
夙夜没有说话,而是半蹲下了身子,任由初瑶向自己靠近。初瑶嘿嘿一笑,抱住夙夜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轻轻托起。“睡吧,到家了再叫你。”
夙夜侧头对身边那个困意满满的丫头道,深邃的眼底是望不尽宠溺。“嗯。”
初瑶意识不清的嗯了句,比之前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夙夜。夙夜舍弃了马车,背着初瑶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一路上都挂着与他那张脸不符合的温柔。若是被夙家的那些老东西看到夙夜此时如此温和的背着一个女人,他们怕是非把眼珠子瞪下来不可。世人眼中的夙夜,不近女色,就连伺候自己的佣人也无一不是男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却背着一个小丫头,还带着满足的笑,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夙夜的脚程很快,几十里的山路,一个时辰不到便走到头了。他将初瑶放在床上,即使天气渐渐变热,也担心她受凉,给她盖上了狐皮的薄毯。做完这一切之后,夙夜才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还没将蜡烛点亮,他便对着空气开口,“来了?”
话音才落,书房的屏风便传出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原本还伸手不见的黑夜的书房,突然亮如白昼。而这光源便是猛兽的眼睛。猛兽的背上有一个气质卓然的男子,正兴致缺缺地看着夙夜。他英俊的面庞跟夙夜竟有几分相似。“听老爷子说你金屋藏娇了?还把我的天辰秘境的令牌也拿去送人了?”
男子枕在猛兽的肩上,邪魅的面庞多了一丝兴师问罪的意味。夙夜没有理他,直径走到书房旁边的棋室,点燃蜡烛。“啧啧,你就这副死样子,也不知道哪家姑娘瞎了眼会看上你。”
男子不屑地摇了摇头,从猛兽身边跳下来,走到夙夜面前坐下。“老规矩,输了就招出来,赢了我就既往不咎。”
“你赢不了。”
夙夜头也不抬地道,已经拿出白色的棋子放在了小目之上。在夙家,棋艺最高的便是夙夜以及眼前的这个男人,夙旻。也是夙夜的二哥。不过夙夜还有一个名头,那便是执白不败。“想压制我?你也太小看你二哥了。”
夙旻痞笑一声,从棋盒中握住一把黑色的棋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夙夜见惯了夙旻这副模样,也不急,想着还在熟睡的丫头,眼底的温柔又多了几分。“你眼神里有故事啊,三弟。”
夙旻眯起了好看的眼睛,啪地一下将子落在了小目的斜下方,做了一个小角。夙夜不理他调侃,又落下了白子,头也不抬地继续道:“二哥的好事不也将近了吗?”
夙夜当初拒绝了莞芜之后,经过赵夙两家商量,便由夙夜的哥哥夙旻来莞芜。夙夜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夙旻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气的七窍生烟。他本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公子,却被这个没良心的弟弟摆了一道。“那女人我不娶。”
夙旻烦躁地落下了子。“老家伙那里你可不好说了。”
夙夜为了不娶莞芜可是从夙家净身出户了。夙家一共三个男儿,老大夙魅,早已有了家室,还生了两个孩子。唯一剩下的便是夙旻。“若你不是我弟弟,我早就掐死你了。”
夙旻咬牙切齿地道。他倒不是讨厌那个天之骄女,只是他生性风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定下性子……一盘棋下来,心绪不宁的夙旻全盘皆输。“你输了。”
夙夜收起棋子,平静的宣布结果。“那女子真的有那么好?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的男人呢。”
夙旻甘拜下风,翘起二郎腿,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这个性情不明的弟弟。夙夜不理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摆明了要赶人。“三弟,让我看一眼如何?”
“别闹。”
夙夜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个不着调的二哥。“就看一眼……”夙旻眨巴着比女人漂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夙夜。夙夜依旧面无表情。“你把我的天辰秘境的令牌都拿走了,我还不能看小美人一眼?”
夙旻对着夙夜挤眉弄眼,摇着风流的折扇。“你输了。”
夙夜依旧不松口,就像护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