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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一向很讨厌牛奶的。”

“我也知道你这几天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感冒还没好俐索,你想让自己的情况变得更糟糕?”

耸耸肩,将手中的文件合好,紧绷了一整天的心情,因为看到她的出现,而慢慢放松下来。“忙得忘了时间,没准时去你的诊所,甚至连电话也来不及打一通……”看出他眼底流露出来的疲惫,有些心疼,也有些难过。这阵子他始终为公司的事操劳,可在她面前,他却尽量将自己最开心的一面表现出来。他是不想让她担心吧。将牛奶端送到他嘴边,哄孩子般露出满脸的微笑,“就算再忙,身体也不能不顾,先喝掉这个暖暖胃,总是空着肚子喝咖啡,会患胃病的。”

“谁说我空着肚子的,我有吃过饭……”“早上吃过的也算?李秘书已经对我讲,中午和晚上你都留在办公室,连大门也没出去过。”

谎言被人揭穿,他懊恼的接过奶杯,心底则在腹诽,跟随他多年的秘书,胳膊肘似乎开始向外拐了。“你别怪李秘书,她也是为你好。”

仿佛看出他眼底的不甘,在他拧着眉头将牛奶喝光后,接过杯子帮他擦擦嘴,又摸摸他的头,“还是有点烫,早知道我带药过来给你输液就好了。”

她的手很小,手指也细,瘦弱的指腹并不柔软,上面残留着一层薄茧,抚向他的额,带着一股舒服的清凉。手指间的味道也十分好闻,淡淡的草药味在鼻间飘来荡去,真的让他紧绷多时的心,慢慢舒缓下来。“我没事的,就是盯了一整天的电脑屏幕,眼睛有些累。”

“闭上眼,我帮你揉揉头。”

他乖乖听话,轻轻合上双眼,整个身子靠向椅背,就像一个等待母亲照顾的孩子。带着薄茧的手指,在额头两处轻轻揉捏,穴位找得很准,指间力道适宜,眉心处隐隐疼痛的症状,也开始渐渐消失。柯瑾瑜没有多问一句他工作上的事,但荣泽就是知道,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庞大的办公室里十分安静。外面,五光十色的霓红灯已经将这座城市装点得十分耀眼,奢华的美丽,就像盛开的罂粟,昭显着现实的残酷。被揉得很舒服的荣泽,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还是我老婆最好了。”

正在殷勤服务中的柯瑾瑜手下微微用力,掐了他的脸颊一记,“你少频嘴。”

他嘿嘿一笑,“我实话实说嘛。”

柯瑾瑜对他的担忧和关心都是发自内心的,日积月累,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对自己的情意?也只有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紧绷的心情才能得到放松。“这几天公司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她没有接口,灵活的手指,体贴而细心的在他的穴位上辛勤工作着。“今年年初公司花巨资研制出的一款保健品,预计半个月后上市,却在一个礼拜前,被专家无意中查出里面有致癌成分。”

她有些诧异,对荣氏旗下的制药中心她有些一定程度的了解。那是个十分严谨的地方,里面所聘请的科研人员几乎都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菁英。每一款即将上市的药品,工作人员都会反复做试验,哪怕有一点不如意,也会极尽所能的将其改进。致癌成分的东西,在药类产品中是很受抵制的,一旦这样的产品在检验不合格的情况下上市,出现了状况,荣氏所要承担的不仅仅是大额赔偿,还将要面临法律的治裁。“董事会这几天加在一起连续召开了将近三十场会议,他们一致认为,在致癌成分不足以构成性命威胁的情况下,将药品上市,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况且为了这个项目,公司所花费的金钱,绝对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庞大,一旦选择放弃,面临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荣氏的股票,也会因此大幅度下滑。”

他是一个不愿与别人分享心事的人,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居然很有倾吐的欲望。“你听说过吗……”在他断断续续述说着自己苦恼的时候,耳后传来她温婉平和的声音。“曾经有一篇关于刑事案件的报导,有一位司机,凌晨两点行驶在公路上,因为觉得这个时间行人稀少,所以车速很快。在他肆无忌惮享受着这种快感给他带来的愉悦时,车祸发生了。”

“这个时间没有警察也没有摄影机,甚至边路人也不见一个,被撞者当场死亡,司机在六神无主下,选择落荒而逃。”

“隔天的新闻,他得知死者的年纪和名字,警方也向市民发出通告,如果有知情者,希望能够及时提供线索。”

“肇事司机在之后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始终没被任何人举报或告发,可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一个噩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整个人被自己曾经所犯下的这个错误,折磨得心神不宁,甚至连医生也说他开始有抑郁症的倾向。”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违返了交通规则,被警察例行带到警署问话的时候,因为心里有鬼,终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向警方透露出来。”

“被送进监狱的当天夜里,他睡得很香,困扰他多年的噩梦,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到这里,她慢慢弯下身,半跪在他面前,抓起他微微弯屈的手指。“荣泽,我并不想让你借这个故事明白什么大道理。只是想对你说,无论你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

他怔怔垂头看了她好久,这个女人……并不是十分美丽,但每次与她在一起,都会让人感觉到异常安心。就像多年前他的母亲……母女二人或许在外貌上有着一定的差别,但从她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温柔宁和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就想将全部真心,一股脑的奉献出去。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他的父亲,当年会不择手段的,将秋曼莲据为已有。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的确能让人为之疯狂。一把将她从自己面前拉起,在她短暂的惊愕声中,霸道的将她揽入怀中。“荣泽……”“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就这样抱一会儿就好。”

缩在他的怀里,静静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她知道这一刻的荣泽,内心比谁都脆弱。隔天下午,荣泽以董事会最高权利人的身份,召集所有董事会成员,宣布这个项目即日起立刻停止。他的决定,很快换来众董事的一致反对。在众人眼中,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利益发生冲突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他们不怕被人说成了奸商,因为这个世界只有奸商才能爬到人群的顶端。可荣泽却异常坚持自己的决定,他是荣氏拥有股份最多的大股东,他的命令,就如同古代帝王所下达的圣旨。就算众人再如何反对,这样的结果,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无可改变。荣氏即将上市的保健品中发现有致癌物的消息,很快便被有心人士以卑劣的手段传扬出去。商场就像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始终占据龙头老大位置的荣氏,其实在这些年来,暗中得罪了不少仇家。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那些向来喜欢在暗处做手脚的小人,巴不得趁这个机会将荣氏一网打尽。这个消息被传播出去后,荣氏的股票果然在周一开始大幅度滑落,很多股民为此心慌意乱,怀疑荣氏会不会在这场危难之中走向灭亡。更有一部分股东选择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宣布退股,面临这样的商业危机,荣泽陷入了两难境地。这段日子里,柯瑾瑜始终不离左右的陪在他身边。她帮不上任何忙,但她却必须在荣泽最危难的时候,尽量保证他的身体健康。他是一家大公司的主宰,一旦他倒下了,荣氏旗下数十万员工,也将面临失业的危险。“没关系,就算荣氏真的倒了,我还有很多其它的产业,那些产业与荣氏完全无关,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以后我会穷得去要饭。”

这是荣泽在某个凌晨起来,看到始终陪在他办公室里忙前忙后的柯瑾瑜,说出来的一句话。说完这句话,他又累得趴在桌子上,继续浅眠。这家伙都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无耐的帮他盖好毛毯,轻轻揉着他因疲惫而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心。荣家发生这一连串事故,身为荣泽表哥的席洛,自然不可能坐势不管。“放心吧,就算荣氏真的倒了,我们席家还有很多生意可以交给你做,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我可以稍微费费心,教导你如何以最快的途迳,每分钟赚几十万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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