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他必须上朝了。册封大典过后半个月,楚元漓正式上朝。今日是他上朝第一日,凤凌玥早早就醒了,一睁眼发现身侧的床铺已空,独属某王爷淡淡青木香的余热还未褪去,想来是刚起不久。春花一般在门外守着,凤凌玥只得自己支棱着身子下床,刚走出内间,就见楚元漓踏着细微不可闻的步伐从净房出来。“怎么醒这么早?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见凤凌玥行动笨拙,楚元漓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扶着她。“今天是你第一天上朝的日子,我想着这事儿就醒了。”
凤凌玥朝着衣柜走。“你身子重,过去坐着。”
楚元漓察觉她的意图,扶着她到一旁的金丝软榻坐下,又贴心的给她腰后垫了个软枕,“上朝不是什么大事,我不需要伺候,乖乖坐着别动。”
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让人不容反驳的话,谁能拒绝。凤凌玥乖乖“哦”了一声,安安静静盯着某王爷更衣,动作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清冷矜贵的迷人气质。一袭墨色织金蟒袍,袖口处镶绣着金丝流云纹的滚边,腰间系着条三指宽朱红白玉腰带,左侧悬着条羊脂玉玲珑腰佩,右侧是……三千青丝半束在嵌着血红宝石的黑色鎏金发冠里,剩余一半如绸缎披落在肩上,身姿挺拔修长,整个人丰神俊朗,浑身无处不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和让人臣服的气息。此刻,红烛光影投射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庞之上,分明是柔和儒雅的五官,气度却显得格外地冷,那一双无边无际的幽黑瞳眸中似是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情绪。凤凌玥紧抿着唇,等他完全穿戴好才出声:“楚元漓。”
“嗯?”
楚元漓侧对着铜镜,从铜镜中看着她。“过来。”
楚元漓转身之际,眸光一瞬变得温柔,唇角细不可察地弯起一丝弧度,走向软榻。凤凌玥双手牵着他的双手,紧紧握着,借助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夫君穿朝服的样子,真帅气。”
男人唇畔的笑意逐渐扩大。“就是这荷包太丑,我……”楚元漓忽然觉得不妙,一把按住某女作案的小手,“玥儿亲手做的,一点都不丑,不许摘下来。”
“戴着这个上朝,你会被文武百官笑话的。”
凤凌玥撇了撇嘴。“让他们笑话去。”
谁敢当着他的面笑话他媳妇儿绣的荷包丑,那眼眶里一双眼珠子别想要了。“我……”“为夫上朝去了。”
楚元漓打断她,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乖乖的。”
说完,转身离开。凤凌玥快速抓住他的衣袖,“楚元漓,不要有任何负担,不要胡思乱想,我和宝宝在家等你回来。”
对杀父杀母的仇人俯首称臣,她何尝不知他心里有多难迈过去那道坎,可要名正言顺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让曾经欺负过他的那些人落得罪有应得的下场,他不得不这么做。楚元漓喉间一紧,深邃幽沉的瞳孔微缩,良久才吐出一个“好”字。他自己的脾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真控制不住,他疯起来真的会当众大开杀戒。可有了凤凌玥这句话,他的心安定不少。“去吧。”
凤凌玥松开他。楚元漓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这才离开。**皇宫,乾清殿。楚元漓虽起得早,却是掐着点最后一个进殿的。渊政王属从二品亲王,位置在太子后方。这个品位的亲王,一般按战功册封,可他是个例外,不仅非皇帝所出,又没有任何军功,只一个先帝遗孤的名头得到的亲王之位,朝中一大把心不服他的人,尤其是二皇子煊王、三皇子贤王、四皇子景王以及几位战功显赫的大将军。第一日上朝就差点迟到,楚元漓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煊王便开始阴阳怪气讥讽:“第一日上朝,便让父皇和文武百官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渊政王好大的谱。”
贤王和景王附和着。楚元漓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别说搭理他们。元崧适才出声:“父皇都未曾说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阴阳怪气做什么。”
“臣弟倒是忘记了,渊政王现在是皇兄的左膀右臂。”
煊王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楚元漓,“不过臣弟听闻渊政王在安凌的时候,从未接触过朝政之事,只是个闲散王爷。”
言外之意就是太子为楚元漓出头,与他们兄弟三作对,得不偿失。皇帝之所以让渊政王辅佐太子的内情,只有元崧自己知晓,他不以为意:“渊政王是父皇的皇侄,咱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同出一脉,即便渊政王从前从未入仕,能得到父皇肯定,必有过人之处。”
煊王心中本就不服太子,难对付,又多了个渊政王辅佐,他更为不快。还想再说什么,大公公宣布早朝开始:“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楚元漓第一日上朝,来元越的时间才半月余,要想彻底摸清朝堂局势以及皇子官员私底下一些肮脏事,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全程兀自低着头,默默当个听客。直到平宁王从队伍中站出来:“皇上,臣有本启奏。”
元雄“嗯”了一声:“舒卿所奏何事?”
舒哲源:“皇上,四月三十日晚,怀化将军和工部侍郎夫人莫名被人割舌,大理寺尚未查到真凶,臣以为真凶……”话还没说完,忽然,舒哲源双手一抽,整个人直直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此场面,朝中至少二分之一的人似曾相识。元雄蹭的一下站起来,踢了一下身边的大公公:“宣太医,给朕宣太医。”
看着平宁王抽搐的样子邪门又吓人,文武百官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平宁王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像中邪症状?”
“前几日在平宁王寿宴上我就见过,渊政王妃施了两针,平宁王便恢复了正常。想必是得了什么隐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