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荷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萧青绾更是觉得愧疚:“是我想一个人逃了,不管你们,你何必救我,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外界力量侵入体内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你可有想过搬救兵回来?”
“我自然是想过,可……”那有什么用?若荷轻轻地用手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既然想过,那就证明你记得我们的约定,最后还是要救我们,不是吗?”
萧青绾张了张嘴,却没有要反驳的理由。若荷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犹如炎炎夏日之下一汪清泉之中盛开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虽没有大家闺秀那般知书识礼,也没有小家碧玉那般温婉贤惠,但此刻在萧青绾心中,她倾国倾城。女人不一定要有最美的皮囊,全然可以从心底透出善良,那一份善良足以让人变得美丽。萧青绾自嘲地笑了笑,这一点,她做不到。在这个灵者强横的世界之上,她的仇家太多了,太过善良只有死路一条。“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萧青绾握住若荷的手,“你为何不明哲保身?”
若荷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其实她们都知道,只是不言明。萧青绾承诺要带她们走出这个人间炼狱,这是她们唯一的活路,他朝年华老去,拖着一副残花败柳之躯,这些沙盗又岂会怜香惜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正如华蓉所言,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若荷叹了口气:“既然我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你的身上,自然我要保你无虞。”
萧青绾呵呵一笑,却带着无奈:“只怕我们自身难保。”
她转过头来,看着和她们距离不足二十步的白二,他眼底的杀意颇浓,恨不得将萧青绾扒皮抽筋,啖肉饮血,如此这般方能解心头之恨。“看来白二爷今日是必须杀了我才解气呀。”
萧青绾压制着心底对死亡的恐惧,又不是没死过,大不了这一次就不再醒了。轻轻咽了口唾沫:“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白二俯看着萧青绾:“你还有什么筹码要同我做交易?”
“呵呵,白二爷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再出什么意外吧?”
萧青绾亮出最后的筹码,当然这个筹码显然是唬人的。只是对于还未能从丧女之痛的阴影走出来的白二来说,儿子就成了威胁他最好的筹码。“你?就你现在这样了,还能动我儿玉堂?”
“不信,大可一试。”
萧青绾示意若荷将她扶起来,要谈判首先得拿出谈判的气势来。若荷轻轻地抬起萧青绾的胳膊,只听得萧青绾倒吸一口凉气,那伤真疼呀,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是小声道:“你还好吧?”
“忍得住。”
萧青绾咬着唇,原本没有血色的唇硬生生被她要出了殷红,整张脸看起来更是诡异。体内气血翻滚的厉害,萧青绾只能一手按住心口之处,往下顺着,免得血又再一次喷出来,着实浪费呀!萧青绾的手段白二是知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能为端了明空而蛰伏在雾灵山之中,灵成而身动,不仅仅是他们四兄弟遭遇大劫,更是累及明空,所以在对待萧青绾的问题上,他必须谨慎。当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冷冷的眸光打在萧青绾身上:“你这不过是垂死挣扎。”
“人固有一死,要是临死之前都不挣扎一番,下到黄泉又岂有面目见祖宗?”
萧青绾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她还有心思说其他,莫说旁人了,就是她自己也分外佩服自己。一阵笑之后,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腥甜的味道从唇齿之间蔓延开,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太难受了!萧青绾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仰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挣扎是对生命的尊重,但却可以说是要拉人垫背的前奏,不信的话,大可一试。”
白二犹豫了,他此刻并不知道白玉堂身处何地,就算大致知道是在九州大陆,但九州大陆何其辽阔,九个政权分明的板块他又岂能全都了然于心。见到白二犹豫,萧青绾心中稍稍宽慰:“白玉堂现在和毒师在一起,他却不知毒师里面有我的人马,就如丰城学院现在不知学院之中有内鬼一样。我想,你作为父亲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身首异处吧?”
Chi裸裸的威胁让白二眉毛紧蹙,一张刚毅的脸显得十分愤怒,他胸腔不断地剧烈起伏着,呼吸都急促起来。“萧青绾!”
“呵呵,白二爷,你叫我也用不着那么大声。”
仿若胜券在握,萧青绾冷冷地笑了起来:“就不怕我有救兵在这附近?”
白二对于此却是不在意:“你若有救兵,早在之前就已经出来,何必等着你重伤?”
“白二爷心思缜密,看来我也得吩咐手下好好对待你家公子。”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你想法子送走若荷姑娘五姐妹。”
萧青绾轻轻拍着若荷的手背,让她安心,她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决不食言。白二阴沉地扫视了一番萧青绾,忽然狂笑起来:“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保住别人,是不是太天真了?”
“不,因为我有筹码和白二爷谈,所以我相信白二爷不会罔顾自己儿子的性命,就算倾尽全力都会放走她们,我一个换五个,划算。”
白二在心中计算着,和他有仇的是萧青绾无疑,放走那五个女人也不是难事,不消片刻这又点点头:“各取所需,又何不可?”
萧青绾咧嘴一笑,原本被咬出来红润的嘴唇又一次变得苍白,她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也许这是她在世间上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白二走过来,冷冷地睇了一眼萧青绾,伸手就要去抓她,若荷挡在她前面,警惕地看着他:“白二爷想出尔反尔吗?”
“哼!我白二爷行的端坐的正,从未出尔反尔过,只不过萧青绾太过狡猾,万一溜了,我放了你们岂不是便宜了她?”
白二如此一说,萧青绾却是笑了起来,轻轻地怕了拍若荷:“你放心,白二爷怎么会对我等小女子言而无信,他一定会放你们走的,是吧,白二爷?”
前面几句对若荷说,后面的疑问是对白二说,顿了顿有继续道:“白二爷懂得权衡你们和他儿子的性命,孰轻孰重。”
萧青绾有恃无恐,她不相信白二敢拿白玉堂的性命开玩笑,此刻对她最有利的也不过是白玉堂远在他方,否则今日不仅身死,还得落一个信口雌黄的罪名。白二一把拽住萧青绾,肩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这伤牵扯到各处的肌肉肌腱,疼到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一把烧红了铁钻正一寸寸地往骨髓里面扎一半,痛不欲生。强忍着痛楚,萧青绾被白二拽着往前走,亦步亦趋。白色校服已经狼狈不堪,右肩之处不仅仅有骨裂,更被血染红一片,白色的衣服上宛若一朵娇艳玫瑰正绚烂绽放。若荷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往前走去。白二走了约莫百余布,忽地转过身来:“还不走?”
若荷小跑上前,赶紧追上两人,又伸出手正要扶萧青绾,她这样被拖着走真的很难受,只是手尚未接触到萧青绾的时候,白二却阴冷一笑:“怎么,你的同情心也泛滥了?”
正要收回手,白二却将萧青绾一扔,让其整个身躯都无力地朝若荷方向偏去,若荷手忙脚乱,一把将其抱住,如此慌张的一幕落入白二严重,却是极度的兴奋,犹如猎豹即将抓住猎物时候的兴奋。“哈哈哈……”压抑太久,对萧青绾的仇恨压抑太久,从他受伤,亲眼看到兄弟被杀,躺在病榻之上看着明空的弟子被屠戮又一个个地离开,心力交瘁。曾经何时,他想过不再当一个满手鲜血的灵者,遁入空门,清心寡欲,只可惜萧青绾如梦魇那般不放过,一次次地针对自己的儿女。女儿身死,儿子又生死难料,他却只有嘲笑,遁入空门那是逃避,他不修仙,不学佛,只修灵,就算将来下到十八层地狱,他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走过奈何桥,走过黄泉路,他一生无悔。萧青绾脑袋歪歪地靠在若荷的肩头,若荷不敢动她的右手,只能搀扶着她的左臂,轻声问道:“你可有感觉好些?”
“暂时死不了。”
萧青绾勉强扯出一丝笑来,然后压低了声音道:“白二此人虽然狠辣,但他不会言而无信,你大可相信一番,但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太过相信一个人,只怕人心不古。”
萧青绾没有明说,只是她看得出来,华蓉不像若荷这般单纯,虽然年岁稍长,但要是真的攸关生死了,华蓉的手段绝对比若荷狠到极致,且六亲不认。自问看人很准的萧青绾只能哀叹一声,她这样的身份着实不好说,免得若荷以为她临死前还要挑拨姐妹之间的情谊。但就从华蓉拼命地想为萧青绾办事,寻求安稳度余生的场所来看,此人也非信男善女。ps:今天七夕哟,晚上7点发福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