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蕊蕊取来回灵丹,蕊蕊感激不尽,细想之下却觉得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如此大胆而火热的表白浮晨却是一笑:“朕不需要。”
那笑中隐藏的森森怒意白玉蕊却是半分都看不到,浮晨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得很好了,却不想白玉蕊还是要扑过来:“陛下曾答应过晋考哥要照顾蕊蕊一生一世,难道就忘记了吗?”
浮晨一落千金,又岂会忘记:“朕记得,朕会收你为义妹,一朝公主。”
“蕊蕊不要公主,蕊蕊要的,陛下又岂会不知?若然陛下不懂,蕊蕊大可明言,蕊蕊要当的是皇妃!”
白玉蕊大抵是耐心磨灭了就要硬来。若然是其他男人碰上了这般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指不定就得从了,只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捣乱。“不能进,不能进!”
“浮晨,这信上说……唉?”
任凭门外的宫婢如何阻拦,都没人能将她的步伐给挡下。只是在她进门的瞬间……哐当……几双眼睛将一室迤逦全都看了去,萧青绾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手中还拽着那封信,而浮晨的注意力也显然在信上:“你怎么偷看我的信?”
“这是给我的!”
萧青绾哪儿还顾得着什么白玉蕊,什么一室迤逦了,一把将白玉蕊从浮晨身上拉开,就开始盘问起来:“这信三日之前就到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
萧青绾虎视眈眈地看着浮晨,“你就是私心。”
“我承认。”
很大方。萧青绾在心中啐了一口,直骂小人。“如今的昕莽国是龙潭虎穴,你为何要去趟那趟浑水?青绾,昕莽国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浮晨有时候真想将萧青绾的脑袋瓜子给敲开来使劲瞅瞅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不危险的地方,她不去,越是危险越是要往里面闯,颇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志豪情。郁闷至极的萧青绾恶狠狠地看着浮晨:“父皇十日未上早朝,泯夜军队遇袭,这都是大事,你瞒着我有何意义?昕莽国亡了,我这个破国公主又岂能活命?你可知有幕后黑手一直在背后,萧绒、萧泽都已经完了。我曾经答应过大皇姐要护她和孩子一生无虞,焉能食言?还有,还有二哥。”
如浮晨所言,昕莽国的那群都是魑魅魍魉,只是这群魑魅魍魉却让她不得不回去。“这次,你打算丢下我吗?”
“昕莽国太过危险,我不能这么自私让赤炎国跟着我赴汤蹈火。”
“好。”
让萧青绾十分讶异,这一次浮晨却没有半分犹疑,更让萧青绾讶异的是浮晨眼中的坚定。“糟了,糟了,白姑娘登上了宫楼,看样子是要跳楼呀!”
门外的侍卫实在是憋不住了,乖乖,你们两口子你侬我侬的时候,人家白姑娘都快死了!浮晨一脸不屑的模样:“跳下来,死了一了百了。”
“能不这样冷血吗?”
萧青绾拽起浮晨就往宫楼的方向走去,果然就看到白玉蕊一身轻纱地站在高墙之上,仿若仙女那般。宫墙之上的侍卫都被她吓到了,不敢往前一步,害怕他们的一不小心让这个女人殒命于此。方才白玉蕊跑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穿成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但事实证明,自杀这玩意儿从来都是威胁人的把戏。萧青绾站在宫楼之下,望上去,却又是怕白玉蕊如同折翼蝴蝶跌落在地。见到浮晨和萧青绾赶来,白玉蕊心中又是喜又是恨的,一时之间彷如忘记了自己以生命来胁迫人的作为很是不耻。她怪异地笑着,目空一切,从轻纱之中抽出藕臂,遥指浮晨:“陛下!”
她的声音如同唱戏那般尖锐,将宫墙之下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白玉蕊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浮晨,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将手慢慢地抬起来,指着苍天:“晋考哥若是在天有灵,只怕也不会瞑目了!”
这话浮晨懂,萧青绾也懂,当初阮晋考临死之前让浮晨照顾白玉蕊一生一世,这个承诺,浮晨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会遗弃,他的一言九鼎,让他成为百姓最崇拜的贤王。“陛下,蕊蕊不求什么,只求有个安生的地方。人心险恶,蕊蕊不想在外漂泊无常。明空早就名存实亡,这一点,您的妖后自然是知道。”
说到此处,白玉蕊狠狠地剜了萧青绾一眼,却又痛哭起来,想来是念起了父亲的重伤和叔伯的死亡,又对萧青绾是无可奈何,心中郁结难舒。“妖后同蕊蕊血海深仇,蕊蕊不敢同她一较高下,只希望陛下保蕊蕊一命罢了!”
白玉蕊摸了一把泪继续说着。在场的人都将目光落在萧青绾身上,他们对妖后不了解,所谓三人成虎,邪皇为了妖后一人将后宫遣散,正如这个封号一般——妖。只是萧青绾脸上并无半分妖媚之样,倒是有几分刚毅,俨如军人那般的坚韧。萧青绾无话可说,既然这黑锅她背了,那就一辈子背着。浮晨冷声道:“我已然说了,明朝将会册封你为温宜公主,你还如何?”
白玉蕊原本委屈而落泪的脸却在一瞬间扭曲起来:“不!不!蕊蕊不要当公主!蕊蕊要做的是皇妃!蕊蕊不求和妖后平起平坐,但求家族无虞。”
她声泪俱下,又将心中的爱慕之情抒发出来,让一些胆小的宫婢不由得心中拍手称快。“陛下答应过晋考哥要照顾蕊蕊一生一世,只有夫妻才能照顾蕊蕊一生一世。”
素来什么兄弟姐妹为了一己私利便是斗的鱼死网破,这话白玉蕊还说的在理。萧青绾不由得点起了头来,引来秦贺的侧目:我滴个娘嗳,妖后娘娘,您这是唱得哪出?这样的场面委实过去煽情,萧青绾背过身去:“浮晨,既然你答应阮晋考了,不如就从了白玉蕊。”
九分赌气,一分真理,萧青绾的话让浮晨却是为难起来。她知道,浮晨为她遣散后宫三千已经是有违常理,后宫凋零,又如何繁衍子嗣?她这个正妻又时常不在他身边,有时候还会拐带君王,那些朝中老臣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有些参与了太子泯夜大婚的甚至是痛恨于她,都是有夫之妇了,还出来勾三搭四,不用萧青绾多加猜想,也能知道坊间为何到处都妖后的流言蜚语。只是萧青绾觉得头大,浮晨难道会觉得头小?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本出事冷静大气的浮晨却在这一刻小家子气来,登时也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他的话一出口,高墙之上的白玉蕊却是慌了,甚至是忘记了身前就是七八丈高的高度,顿时脚下一矮!啊——尖叫声连连,萧青绾回首的时候,却见白玉蕊当真如一只折翼的蝴蝶般翩然坠落。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为了阮晋考为她而死愧疚,如今更是见不得白玉蕊死,当下要运起灵力已经太晚了,顿时一按腕上的弓弩,箭带着钢线直愣愣地飞了过去,无比坚硬地钉在了宫墙之中,而与之同时,萧青绾的身形也飞了出去。就在白玉蕊同地面即将有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双手却是将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萧青绾吃力地托着白玉蕊,却在下一刻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最错的决定,因为她看到了白玉蕊眼中的怨毒,以及她手中的那把匕首。在半空之中根本是躲闪不及,匕首入肉的声音让她异常清醒起来,一把将白玉蕊扔出去。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白玉蕊被扔出来的那一瞬间,宫婢几乎是小跑着伸开双臂去接住这位刚刚大病初愈的主儿。只是,十分可惜。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萧青绾的力度十分大,宫婢些又如何能挨得住,白玉蕊被她扔出去的时候动作十分干脆,很快就落在地上,同样是保持着她方才从宫楼之上跌落的模样,脸朝下。哧哧的声音让这个原本还狠到要同萧青绾同归于尽的女子陡然惊骇起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只是那血水从破裂开的皮肤一滴滴地落下来,轻纱甚薄,透着薄纱更让她感觉到了比死还残忍的真相。萧青绾收了弓弩,按着锁骨之处,大片大片的血浸透的衣裳,仿若曼陀罗那般绚烂绽放。她是万万没有想过白玉蕊会对她下如此狠手,甚至在那一刻圣母般地想这一救会不会使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女子释然,不再为了仇恨而活?只是她错了,错的离谱。浮晨阴着一张脸,一双眸子阴鸷地看着她右边已经染的不知叫什么颜色的衣裳,血的红色和绿色的袍子混在一起,颜色都阴沉沉的。倒是秦贺反应快,赶紧道:“召集所有御医前往乐安宫。”
浮晨瞪了一眼萧青绾,这女人为什么在对他的时候就能狠下心肠,对旁人就能一忍再忍,特别是对那种要她性命的人她更是能忍,也不知道她脑袋里面什么构造。当然,现在责骂还不是时候,浮晨大步上前,将萧青绾打横抱起来,一言不发地阴沉着臭脸快步前往乐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