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仰起头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如果当初父皇没有乱点鸳鸯谱,胡兰早就是儿臣的王妃,又岂会有今日的荒唐事?”
萧青绾一步步地逼近萧泽:“你心狠手辣却是有勇无谋,上次在皇陵的暗杀行动分明是布置了许久,我要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这样一说,正德皇帝都觉得讶异:“青绾,你是说你葬身皇陵的事还有幕后凶手?”
萧绒完全被萧青绾吓到了,浑身都在颤抖着:“只有我!只有我!”
“兰儿……”“不用说了,这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萧绒站起来,虽然身子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但目光却是坚定着:“都是我的主意,与旁人无关!我恨极了萧青绾,我虽以公主的名义出嫁,但驸马的心却在她的身上。范庆鹤,你就是犯贱!明明知道她身边早就有了旁人,她已经是旁人的妻,却偏偏还是要一头栽进去,你同我一样都是犯贱!”
那个“贱”字一出口的时候,也不知萧绒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对着太液宫中的金漆大柱子狠狠地一头撞上去,一声闷响之后,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萧泽目瞪口呆地看着额上不断冒出血水来的萧绒,愣了半天。萧青绾抢步上前,一手将萧绒的脖子抬起来,一面厉声道:“胡兰!你给我醒过来!幕后主使是谁!是谁!”
萧覆见状,赶紧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一手按在萧青绾的肩头:“青绾,她死了。”
死了……“不可能!”
萧青绾将灵力推入萧绒体内,范庆鹤却按住萧青绾的手:“她是普通人,灵力无用。”
对于普通人来说,灵力入体也得看能不能承受,基于活马当作死马医的状况,萧青绾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青绾!”
萧覆按着萧青绾,“她死了,她死了。”
萧青绾并不是耳聋,萧覆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她却不愿意相信,对于萧绒的性命她并不怜惜,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不是萧绒死就是她萧青绾死,她在意的是萧绒没有将幕后黑手说出来,看来这条线索也是断了。这一场原本普天同庆的婚礼在现在却是一团糟一团乱,正德皇帝按着突突疼痛的太阳穴,朝着张扬和范庆鹤道:“各位来使,朕有家事需要处理,你们暂且到偏殿休息,待会儿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不碍事不碍事,陛下您忙,只要一会儿您再赐个婚,将四公主赐给我便是。”
范庆鹤一张嘴就让萧青绾有种想揍他的冲动,登时又是一拳砸到他身上,虽然是疼,但却很享受。“犯贱!”
萧青绾地看着看着范庆鹤,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会造出这样的人来。文武百官退去,外国使者也退去,唯有萧家人留在太液宫之中,气氛一度沉默着。皇子公主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那一层窗户纸谁都不想捅破,可笑的是,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偏偏会因为一个外姓人的介入而被人从阴暗之中拖出来。正德皇帝在这一刻并不是一国之君,甚为一家之主的他在子女面前本应该英姿勃勃,但如今看来却是垂垂老矣。年轻时候的英明神武到现在的昏庸不过是为了个女人罢了,痴情种本就不是帝王之才,他一连串的命令让年长的公主皇子根本无法接受。三国鼎立,群雄割据之战早就燃起了战火,他却一道指令下来:禁止灵者入宫。将昕莽国原本可以起来的未来扼杀在了摇篮之中,那个时候如果赤炎国没有发生政变,没有动乱,只怕昕莽国早就在须弥大陆的版图之上消失。他的“昏庸”让萧覆过早地担起昕莽战神的名号,他的“昏庸”让萧青络过早的工于心计,他的“昏庸”让萧川大肆敛财成为坊间俗称的活财神,他的“昏庸”让胡兰这个原本该盛开在阳光下的年轻姑娘在一瞬间香消玉殒。萧青绾正视着正德皇帝,他不惑之年却早早地花白了耳鬓,纵有金冠束发又岂能挽回年轻时候的英明?“青绾,那日祭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德皇帝开口打破这个僵局,萧青绾却是没有心思去阐述当日的情况,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些兄弟姊妹,不由得冷笑着:“我想,这个由萧泽来讲述比较好。”
她的一句话轻若鸿毛般将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了萧泽。萧泽正沉浸在萧绒死讯之中不能自拔,而今又被萧青绾当作幕后主使,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挪了挪身子,面向正德皇帝,重重地叩了个响头:“父皇,儿臣从未想过要刺杀四皇姐,不过兰儿去了,儿臣活在世上也无意义,不如请父皇就将儿臣当作刺杀四皇姐的幕后主使,让儿臣陪兰儿下地狱罢。”
他脸上挂着泪痕半点不假,情深义重背他诠释得很好。“怎么可以当作?”
萧青绾厉声道:“有胆子派人行刺我,却没胆子站出来吗?缩头乌龟!”
萧青绾狐疑地看向周围的所有人,除了萧泽面如死灰那般以外,旁人却是一脸的震惊模样,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绾绾,”萧覆走上前来,“你调查清楚了吗,派人行刺你的是皇室中人吗?”
“那书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以为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吗?”
萧青绾有些生气地看着萧覆,这姓萧的明争暗斗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意他却流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来。萧青绾狠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不知道我的出现会对你们造成多大的威胁,只是我这个人嫉恶如仇,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但若然你要动我一分,我便是让你永生不能动弹!”
话音落下的时候,一抬手,掌心兀自出现幽蓝色的火焰。萧青绾冷笑着将那幽蓝色的火焰一挥,火焰触及萧川面前的案几,霎那之间,不作他想便是化作了一片虚无。在场之人包括正德皇帝在内都惊骇万分,他不似这些年轻孩子,早年间已经见识过灵者的威力,曾经他的枕边人更是功法灵力强盛,但也没有这般厉害的招数,他们哪儿知道这世间万物之中尚有更为强悍的存在,而灵火便是其中一样。白石火带来的震撼比当日口中喷出熊熊烈火的火娃更甚,心怀鬼胎的人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萧青绾有什么打算,更不知道她到底还有多少王牌。“我看父皇身体健朗,势必要稳坐江山,众位兄弟姐妹也不要枉费心机去谋朝篡位,届时落得一个大不敬大不孝的恶名遗臭万年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青绾冷声道,却让原本有这个打算的皇子公主都面面相觑一番。“这话四皇妹倒是该与大皇姐说。”
素来不吭声的萧川对萧青绾方才将他面前的案几焚烧成为一片虚无还有些不爽:“坊间传闻,大皇姐同四皇妹素来有嫌隙,就是一同盗取赤炎国军事部署图一事上也是因为大皇姐才让四皇妹的身份暴露,一连串的变故也是因由而生。”
萧川又“咦”了一声,却是四下看了一眼:“方才大皇姐说是替父皇置办硕仁公主出阁的贺礼,怎么此番却是不见踪影?”
“我不就是贺礼?”
萧青绾冷笑着,她斜眼看了一眼萧川,当时他在宫门巡查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倒是现在却感觉到一些古怪:“不过三皇兄,你怎么也做起了聂卿的活儿,当起了守门将?”
“四皇妹说笑了,硕仁公主成婚是大事,我身为她名义上的兄长,自然要为她打点一切,况且这事儿也是六皇弟千言万语才将我请过去为他看着宫门,避免闲杂人等来闹事。”
萧川又将眸光投向了萧泽,但见萧泽依旧面如死灰地跪在那,却是提起了声调来:“是吗,六皇弟?”
萧泽这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萧川,终是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点点头:“我担心四皇姐回宫会让兰儿下不来台,没有想到也将三皇兄拖下了水。”
他摆明了一力承当,绝口不提那个幕后主使者。萧青绾没有多余的功夫同萧泽这颗傀儡棋子瞎耗下去,当下跪道:“父皇!当日二哥为寻觅我的踪迹不惜挖母后陵墓,你大怒定了他大不敬之罪,皇陵一事暂且不说,就拿他在九原港密谋除掉我一事,那算不算同室操戈?按照昕莽国律法,他又该当何罪?”
“同室操戈,那可是手足相残之罪,按律法……”萧逊糯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殊不知他的一句话却牵引了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而来,下意识的萧逊也闭上了嘴巴。“十五皇弟,按律法该如何?”
萧川将目光投射过去,更是让萧逊紧张地往后缩了缩,又垂下头来。“按律法该软禁终身。”
萧泽兀自冷声道,一句话八个字却是判了自己的罪行。正德皇帝并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那站在一旁的杨喜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赶紧让在外面等候的侍卫来将六皇子给待下去。这一次,他不再是屯兵九原港的郑王,手中的兵权只怕早就被皇帝老爹给卸了,从他踏入溧水城的那一刻便是错了,一错再错之后这个结局对于他来说,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