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春同样的焦躁不安，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她的茫然不入。
他也从那样的日子爬出，但是看看他自己呢？ 融入了九年，也不过是一个勉强学会自理的杀戮机器。 “你想吃什么吗？”楚离春别扭地看着四周，他们正在慢慢进入闹市中。
周围的小摊贩多了起来，大排档快餐店也出现在了视野中。 “嗯..？”黎拥阳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吃的。
在ITB研究所中她获取食物的方式就是杀戮，或者营养液。 “爆鱼吧？我之前被塞过运输船，里面有两个守卫在吃，他们隔着钢化玻璃诱惑我，说我跪下就给吃。”黎拥阳又想起之前的经历来了。
她为数不多的几件异事都会记在脑袋里。 因为就算是这种被威胁的事情也少之又少。 楚离春放慢了脚步，和黎拥阳并排走。 她的膝盖上有点伤，不能走大步，只能慢慢来。 “好，小的有钱，黎姐要吃多少要多少。”楚离春想的是鲍鱼，黎拥阳想的是爆炒小鱼。 不过她不知道到底叫什么，就跟着楚离春进了家海鲜店。 一进店老板娘就在柜台上拿着计算机算账，眉头卷成麻花。 看着一男一女进店的动静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楚离春扫了一样菜单，自然地对老板招呼。 “老板娘，一碗爆炒蛤蜊，玉龙泥羹一碗，葱闷小黄鱼一条，鲍鱼20只炒的，还有大碗佛跳墙。”
又把图片菜单移向黎拥阳面前，有些玩味地笑。 “有啥看着好处的就点，小弟我发达了，也该好好孝敬孝敬黎姐了。”
老板娘一听点的菜就知道来了大客户，急忙起身记下“唉好好，还有吗？”
黎拥阳看了一眼菜单，指了一道鱼干不挪手。 楚离春看了一眼就知道，急忙补充“酱香鱼干来一盘。”
老板娘笑眯眯地应和着，又问了忌口喜欢。 楚离春偷耳告诉黎拥阳“就是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菜味道淡一点，不要葱花。”
老板娘看了一眼便签，把目光投向楚离春，有些为难“小伙子啊，葱闷小黄鱼没葱了怎么吃啊？”
楚离春没什么表情“就照着她说的来。”
老板娘看了一眼收款码“一共1772，扫码付钱。”
黎拥阳听了这个价格吓了一跳，拉住楚离春的手，用眼神说着拒绝。 “没事。”
手指飞快地跃动在键盘上，很快支付收款1772的声音就被响彻全屋。 老板娘见收了钱，挂起围裙，笑眯眯地到了后厨忙活。 楚离春拉着黎拥阳的手坐到了角落。 黎拥阳的表情很显然没有从一秒钟就失去小近两千元中回过神来。 楚离春看着她那副傻样终于笑出了声来。 黎拥阳盯着楚离春的卫衣口袋晕了脑袋。 “你别笑，你那个黑色小板砖有什么魔力吗？，怎么用那个就可以白吃了？”
“哈哈哈哈。”
楚离春笑得更大声了。
笑着笑着他甚至流了一滴清泪下来，挂在了脸上，然后擦拭掉。 黎拥阳被笑得有些烦了，她欺身上前，用手指捏了把楚离春的脸颊“快点，快告诉我。”有什么好笑的？ 楚离春觉得自己大抵是有点精神疾病，这些年来他看起来好像没事吧？ 社交出众，工作能力一流，还是绝对忠心于玉婪。 但是呢？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的心病已经无药可医了，可悲的是，他还在黎拥阳面前暴露出了自己的劣势。 突发的精神行为，已经成为了日常，没有淡漠的精神控制他可能会疯。 黎拥阳给了楚离春一巴掌，力道很轻，附加了一点精神控制。 楚离春感觉脸被蚊子挠了一下的瘙痒。 呆滞只持续了一瞬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你，是不是..有毛病？”
黎拥阳抽回了手，坐在木椅上表情有些阴鸷。 楚离春揉了揉太阳穴上的刺青，那是一道掩饰。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自顾自拿出手机介绍它的用法。 黎拥阳盯着眼前俊美男人的黑眸，懒得理他刚刚的突发神经。 搞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才是最重要的。 楚离春讲的很多，黎拥阳不可能一下子记得住却也在好好听讲。 大致明白了钱都被装进手机里了，她可以用几串数字付钱。 她有些迷惑，不解地发问“赚钱那么累，那你去做个能改数字的人不就好了？”
楚离春抽了抽嘴角，半开玩笑半牵强地推荐“那多麻烦，黎姐你可以去看看刑法，上面都是赚钱的路子。”
黎拥阳虽然被与世隔绝了十三年，但是法律这种东西她还是了解的。 “笨蛋，有这样的好事你早就自己了。”
“不会的，我才不喜欢钱。”
楚离春贱兮兮地晃着手机，勾起黎拥阳一阵冷笑。
“切，当然的小玉米可是最贪财的。”黎拥阳想起来小时候的一件趣事。 有个小女孩某天运气好地捡到了100先令。 然后有两个小男孩眼巴巴地跟着她。 一个手断了，一个脚崴了，互相扶着身子，像两条脏兮兮的流浪狗。 两个饿的皮包骨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钱。 她看不下去，用那一百先令买了吃食，三人匀和着吃面食。 吃了笑，笑完玩，玩了睡。 100先令再加上黎拥阳攒着的钱，解决了他们的一晚上，买来了他们一辈子的羁绊。 黎拥阳不自觉地脱口了出来，那是他们的相遇，从此以后她就是被称为黎姐的女人了。 楚离春的对此仍是记忆犹新，他的左手至今未好，平常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手抖。 “是啊，那时候钱多重要，没有了钱，我早就死了。”
楚离春自嘲地摩挲着左手，推翻了自己的不爱钱理论。 他也很庆幸，遇到了那么温暖的黎拥阳和那么铁的封迈臣。 “客人，您的没有葱花的葱焖小黄鱼好了，慢用。”
老板娘端着一碟鱼汤，调子拉得老长地招呼。
“嗯，好。”楚离春伸手帮忙端盘子，老板娘松了手拿了副碗筷。 招呼一声去忙后面的菜了。 楚离春一聊到开心的事情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勾起，他拿了个勺子给黎拥阳。 “你不会用筷子，用这个兜着吃，放心刺少，有刺就吐出来。”
然后快速拿起筷子，夹了两块鱼肚子给女人的瓷碗。 黎拥阳看了一眼面前米色瓷碗中无却生机的食物，被香气勾的吞咽了口水。 “快点吃，等会就吃不了了。”
楚离春的筷子飞快移动着，挑出最好的几块肉后，自己吃起来鱼尾。 黎拥军一入口就被惊艳到了，这是她二十一年人生中从来没有尝过的美味。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极致的美味，只能用小时候的例子做出比较。 连着吃了很多天的淀粉糊糊，突然吃到了有味道的大户人家的泔水桶。 各色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有肉的紧实弹牙，蔬菜的鲜美脆爽，骨头的结实入味。 混合在一起的全部，就是那个时候的泔水桶的喂道，那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餐。 这是比那个时候的盛宴好吃百倍的东西。 “嗯？为什么吃不到了？”
黎拥阳塞了一嘴的鱼肉，含糊不清地嚅嗫。
楚离春放下筷子，抽出餐巾纸擦去她嘴角流下的菜渍。 “ITB组织要搞我，应当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