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傲轻轻松松打发了那群见不得人的狗贼,返回房间时,胡夫人抱着孩子在窗口对他点头致谢,萧傲咧嘴一笑。 比武第三日,苗人凤来到客店,看到房檐下挂着的一排排兵器,在微风中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风铃声,脸色涨红,回头怒瞪那群低头不敢瞧他的伤员,骂道:“不要脸!算什么男子汉?都给我滚开!”
苗人凤向胡一刀致歉,欲停战一日让他好好休息。胡一刀哈哈一笑道:“兄弟睡着了全然不知,是萧兄弟给打发的。”
苗人凤略带惊异地看了萧傲一眼,萧傲抱拳道:“苗大侠的人品武功,那是不用多说,天下人谁不敬仰?不过这交朋友嘛,还是要擦亮眼睛才好!”
苗人凤脸色更黑,沉默着走入客店。 这一天打到天黑,仍然是不分胜负。苗人凤收剑道:“胡兄,今日兄弟不回去啦,想跟你痛饮一番,然后谈论武艺,抵足而眠。”
胡一刀大笑道:“妙极妙极……” 萧傲连忙插嘴道:“算我一个、算我一个!我看了三天,你们的刀法、剑法我都记下了,但还是有很多不明之处,还请二位兄长多多指点!”
说完深深一揖。 胡一刀打着哈哈将他扶起,却将目光投向苗人凤,面带恳求之色。苗人凤打量着萧傲,面露迟疑。 这时,范、田二人见苗人凤居然要留在这里过夜,大惊失色地上来劝阻。苗人凤脸色一冷,三两句话将他们全部赶走。 “胡大哥、苗大哥,请留步。”
见二人携手往里走,萧傲连忙出声。 见二人转身看着自己,萧傲拱手道:“承蒙二人兄长大度,让小弟将你们的绝学瞧了个饱。还请兄长们好事做到底,也来品鉴一下小弟的刀法,指点小弟的不足。”
“哦?”
胡一刀立马来了兴趣,抢在苗人凤之前说道:“好啊、好啊,为兄早知你武艺高强,但一直无缘得见,现在正好开开眼!”
说完看向苗人凤。 苗人凤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将好奇的目光看向萧傲,点了点头。 萧傲精神一振,两步跨入大厅正中。抬手一抓,噌的一声双刀出鞘,萧傲身前顿时出现一团白光! “这……”胡、苗二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就在此时,一阵寒风陡然出现,让人不禁汗毛倒竖。二人连忙转过头去,认真观看。 只见大厅中刚刚点燃的灯火,此刻正飘摇不定,在明暗不定的光线中,大厅正中的那团白光砰的一下炸开,化成一条白龙,在大厅中急速游走起来。 “啊……啊……”在边上观看的掌柜、伙计、小斯,一个个如被刀剑刺向眼珠子,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 胡、苗二人也是一个激灵,全身肌肉下意识地收缩。 眨眼间,白龙消失,寒光消失,寒风也很快消失。只有萧傲静立在原地,就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一样。 伙计们的出气声、议论声渐渐出现,并越来越响;只有胡、苗二人依然死死地盯着恍若雕像的萧傲。 在他们感知中,此刻的萧傲呼吸渐弱、心跳减慢,生命特征正在急速减弱,恍惚中看到他整个人都在向小腹处收缩,仿佛要缩成一个球! 可是在他们眼中,这个球还未完全成型就砰的一下炸破,胡、苗二人身子一晃,仿佛真在耳中听到了炸裂的声音。 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一阵更大的寒意紧跟着从心底冒出,两道无法形容的寒光凭空出现在他们眼中。它们既无破空之声,也无绚烂光芒,就如同两道淡淡的虚影,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中、印在心田里。 苍啷一声,双刀归鞘。 胡、苗二人同时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 “二位兄长,小弟的刀法怎样?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萧傲热切地盯着他们。 二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直到萧傲再次催促了一句。苗人凤干咳一声,吞了吞口水,略带嘶哑地对胡一刀说:“胡兄,你是用刀的大家,就由你先说吧。”
胡一刀略带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最终在萧傲期望的目光中,断断续续地说道:“兄弟,你的刀法……别具一格……与我所见、所学,截然不同,这个……那个……我要仔细想想。”
萧傲眉头一皱,又把目光对准了苗人凤,眼神闪烁了一下,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萧傲眼珠一转,拍手笑道:“我明白了!我的刀法,底子是在西域沙漠中练就的,确实与中原武林的刀法区别甚大。这样吧,我先将刀法细细演示给二位兄长看,等你们都弄明白之后,再来帮我提意见吧。”
说完不等他们发言,拔出双刀慢慢演示起来,一边舞动一边详细解说其中的诀窍。 胡、苗二人本来还有些顾虑,但很快就被他的演示给吸引,眼球仿佛是被强磁铁给吸住的铁珠,分毫也移动不开。 “其实我最初学的刀法极为简单,就只有拔刀、挥刀这两下。讲究的是‘以气推刀,以刀带气’,威力全在这个‘气’字上……”萧傲将自己刀法的根底与提升的过程,详细地说给他们听,没有丝毫保留。 胡、苗二人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皱着眉头转来转去,手脚还不时挥舞几下。 萧傲将伙计们赶走,又将同样面露思索胡夫人唤醒,提醒道:“嫂子刚刚生子,实在是不宜损耗心神过度思考,还是好生修养身体才是。”
胡夫人见他情真意切的劝慰,不由展颜一笑,抱着二字回房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胡、苗二人消化完萧傲的刀法诀窍,便拉这他一同进了另一间上房。 听他们分别对自己刀法的点评,萧傲频频点头,只感觉他们每一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让他不由眉飞色舞起来。 但他还没有忘记,胡、苗两家的仇怨并未解决,于是对二人说道:“二位兄长,我的刀法先放在一边,等你们这场比武结束后,我们再来好好研究。现在嘛,你们还是先研究彼此的功夫吧。”
二人对视一眼,这才想起,他们还是生死仇敌这层关系!但二人都是豁达之人,转眼就抛开了顾虑,专心探讨起武学的奥秘。 萧傲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地听着,只有在关键的地方才会插一句嘴,却往往能挠到他们的痒处,让他们的性质更加高涨。 就这样半夜的时间过去,萧傲将他们两家的功夫尽数收于心底,便告辞回房去了。 但他并没有睡觉,而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消息! 果然到了下半夜,平阿四急匆匆跑了过来。还没等他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萧傲一把抓住平阿四的手,轻声问道:“阎基有行动?”
平阿四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萧傲向他点点头,放开他的手,展开身法便往大厅赶去。 眨眼间,萧傲来到大厅,一眼便看见暗淡的月光中,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的离开。萧傲两步蹿上去,一巴掌将其拍晕。 “呼……”萧傲吐出一口气,不慌不忙地将大厅的灯火全部点亮,之后将地上的人翻过来,果然就是那跌打医生——阎基! 萧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抬头对赶过来的平阿四吩咐道:“你去将胡大哥和苗大哥悄悄喊过。”
不一会儿工夫,胡、苗二人便来到了大厅。 “萧兄弟,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胡一刀诧异地问道,目光在躺在地上的阎基,和坐在椅子上的萧傲之间转来转去。 萧傲起身抱了抱拳,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向他身后的平阿四,说道:“阿四兄弟,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个两位大哥听吧。”
“阿四?”
胡一刀惊讶地转过头,苗人凤也皱着眉头盯着他。 “阿四别怕,你今天不但救了胡大哥、苗大哥的命,也救了胡大嫂的命!”
萧傲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鼓励道:“把你这两天所做的事都说出来,我要帮胡大哥解开他最大的心结!”
于是平阿四结结巴巴地讲述他听从萧傲的吩咐,这两天在客店时刻盯紧阎基。今晚看见他因为偷听,被苗人凤打了一拳后,偷偷来大厅,在二人所使用的兵器上涂抹药物!大惊之下立刻赶去通知萧傲。 胡一刀和苗人凤的目光立刻转向放在桌子上的刀剑,脸色变得十分阴沉难看。 这时,萧傲蹲在阎基身边,解开他背上的包裹,抖落出十多锭大元宝。又拿起掉在他身边的药箱,只见里面有不少瓶瓶罐罐,从中挑出一个小木盒子。 苗人凤端起一杯冰凉的茶水,泼到阎基脸上。 “嗯啊……”阎基一下醒过来,痛苦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才抬起头。 “啊!啊!”
他满脸惊恐地坐起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几人,蹬着腿拼命往后缩,仿佛面前的不是人,而是最可怕的恶鬼。 胡一刀锵一声,拔出自己这几日使用的单刀,指向阎基,双眼中冒出熊熊怒火,黝黑的脸皮变成了紫红色。 阎基浑身一抖,拼命缩着身子远离面前的刀刃。 “小心点,千万小心点!”
萧傲也吓了一跳,连忙压住胡一刀的手,小心地将单刀从他手上拿下来,嘴里还说道:“这上面不光抹了天龙门独一无二的秘制毒药,还混入了‘毒手药王’的药物,可以说得上是见血封喉!厉害得紧啊!”
“阎大夫,你说对不对啊?”
说完将刀向前一送,戳到阎基眼前。 “啊!”
阎基惊叫一声,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脸上滚落,瞪着眼睛看向鼻子前的刀尖,举起双手丝毫不敢动弹。 “天龙门……”苗人凤低声自语了一句。 “不错。”
萧傲点点头,小心地将手中的单刀归鞘。转向苗人凤问道:“苗大哥对这个天龙门因该不陌生吧?听说他们的‘追命毒龙锥’,就全仗这独门秘制的毒药而得名啊。看来他恨你不比胡大哥少啊,还混入了毒手药王的毒药,嘿嘿……” “阎基!”
胡一刀咬紧牙关,声音从牙齿缝中蹦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提起来,怒瞪着他的眼睛,问道:“快说,你为什么要在我们的兵器上下毒?是谁指使你的?”
“我……我……”阎基牙齿打着寒战,得得得直响,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 “胡大哥别激动,既然拿住了他,那幕后黑手自然也就跑不了。”
萧傲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他现在还不能死,交给我。等天亮后人都到齐了,我会当着你们大家的面,把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个清清楚楚!”
经过这么一出,大家也都没了睡意,就坐在大厅中等候天明。萧傲在他常坐的太师椅上安坐,阎基瘫倒在他面前,如同一只死狗。 “其实你是受谁指使,我都一清二楚,有没有你我都可以把他们揪出来。”
萧傲一眼都不看他,目光只看着身旁桌子上的两把剧毒兵器,手指在桌上滴滴答答不紧不慢地敲击着。 “之所以不立即杀了你,一是有你的指证,我会方便一点儿。二嘛,也是想给你个机会。毕竟你曾胡大嫂接生,算起来也是对胡大嫂、小胡斐和胡大哥有恩。”
一听这话,阎基立马像打了鸡血一般,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哭喊道:“对对对!我帮过胡大侠,我有功劳!你们不能杀我,不能啊!”
萧傲终于转过头来,微笑着说道:“杀不杀你,不过是爷们一句话的事儿,就看你乖不乖啦。”
“爷爷、爷爷您放了我,孙儿一定乖、一定乖!”
阎基嘣嘣嘣磕头,很快额头就红肿一片。 “别,千万别叫我爷爷,若将来我孙子像你这样,那我还不的羞愧死啊!”
萧傲一脸嫌弃地摆摆手,见他额头都磕出血了,这才说道:“行了,别磕了,是谁指使你下的毒,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