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傲搀扶着王正谊来到溪流边,在这附近的山壁处找到了一块向内凹陷的平地。 “这地方不错。”
仔细查看了一圈,萧傲满意地点点头,决定将这里改造一下,当作暂时的庇护所。 于是萧傲马上抡起刀子,砍了几颗手臂粗的树木,砍成一根根一米五左右的木桩。又砍了几颗更大的树,劈出一堆木板。最后再找来一堆藤曼。 王正谊坐在一旁休息,乐呵呵地看着他忙碌。没用一个小时,木屋的主体框架就出来了。 “没想到你一副世家公子哥的模样,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王正谊竖起了大拇指,说着起身走过去,“我也来搭把手吧,剩下的简单活计我还是会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木屋完工。两人站在屋前,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都很满意。 木屋只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背面以山崖为墙壁;左右是两面木板墙,缝隙中填充着泥土;正面一半是木板,一半装了一扇木门;顶部是一根根紧靠山崖、倾斜向下的原木,上面钉着木板,再铺上树枝、枯草以及泥土。木屋里面的面积很小,只有三、四个平方,但睡下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地上铺上厚厚的枯草,睡上去感觉还不错。 忙完这个,天已经暗了下来,萧傲在门前点起火堆。 “五爷您稍等,我去小溪里找点吃的。现在是冬季,山里的野物不太好找,今晚先对付一下,明天我再去给您打些猎物。”
就这样在山里当了五天的野人,二人一直保持小心警惕,王正谊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萧傲放不下对周氏兄弟和长风镖局的担忧,于是在同王正谊商议之后,小心地走出了山林。 还没靠近北京城,大路上就有大辫子的清兵设卡。 萧傲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虽然脱掉了外面价值不菲的大衣,但他里面穿的依然是名贵的皮草。所以他一昂首,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清兵头目被他一瞪眼,腿就软了七分;再加上萧傲暗地里塞了一个小元宝过去,那头目立马乖乖放行,根本不多问一句。 在长风镖局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萧傲心中的担忧去了一半。当他敲开镖局的大门,见到了望眼欲穿的周氏兄弟之后,另一半担忧也都烟消云散了。 “很好,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
萧傲拍了拍周氏兄弟的肩膀。 又对卢发、包清风抱拳行礼,满含歉意地说道:“是我一时任性,差点连累了整个镖局,对不起!”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卢、包二人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时间有火也不好发作了,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卢发最后说道:“已经发生的事就不必多说了,能够救下大刀王五,我们也是非常高兴的。只是洋鬼子指使清兵封路、搜查,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让我们所有人都损失惨重啊!”
萧傲也皱起了眉头:“这也是个问题。若不能给洋鬼子一个交代,还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呢!”
随后他略一思索,试探着说道:“能否用李代桃僵之计,弄两具尸体给洋鬼子?”
“这个?”
众人愣了一下。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洋鬼子又不是傻子。”
卢发反对。 包清风却摸着他的山羊胡子,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轻声说道:“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有两点,第一,要有能证明二人身份的物件,这两具尸体肯定是面目全非的,所以这个物件就很重要了。 第二,要有一个能同洋鬼子说得上话的人,而且身份不能太低。其实这么折腾下去,不但我们受不了,洋鬼子同样不好受。但他们为了颜面也必须要有个交代,现在也算是骑虎难下。所以只要有人能递个梯子过去,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死咬着不放。”
众人一想,还确实有些道理。 萧傲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信物的事我有办法!五爷的宝刀从不离手,受伤逃命都不忘带在身边。而且我见过,刀身上还有‘王五’二字。我可以把刀要来!”
“这就好办了!”
包清风双手一拍,兴奋地喊了一句,随即又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道:“我与‘健锐营’的统领铭琦关系不错,而他与现在的八国联军总司令瓦德西有所联系。铭琦因该会对这个‘功劳’感兴趣的。”
“那好,我去将五爷的宝刀拿来给你,剩下的事情你能搞定吗?”
萧傲盯着包清风的眼睛问道,“你能得到多少好处我都不管,只有一条,这件事到此为止,世上就再也没有‘大刀王五’这个人了!”
包清风皱眉盘算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成交!”
于是萧傲回来还不到半天,就又朝他和王正谊玩“荒野求生”的地方赶去。还是那个设卡的清兵头目,一看到萧傲就眼睛放光,屁颠屁颠跑过来问安。 萧傲昂着头哈哈一笑,再次扔给他一个小元宝,并一脸高傲地和他聊了两句,问清他这几天都会负责这个关卡。 等萧傲找到王正谊时,已经是第二天。 将假死脱身之计解说清楚之后,王正谊倒也没有反对,只是摩挲着他的宝刀有些依依不舍。 “‘大刀王五’没有了大刀,还算什么大刀王五?”
“我的五爷哟!”
萧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你王正谊成就了‘大刀’之名,而不是因为有了这把刀你才成的名,你可不要搞错了主次。”
见他还是放不下,萧傲不由暗暗摇头,但他也能理解。毕竟一个武者,对自己随身的“老伙计”都有特殊的感情,外人是很难理解的;特别是这个“老伙计”还是几十年来从未离身,这种感情恐怕都可以媲美夫妻之情、父子之情了! 于是萧傲眼珠一转,保证道:“五爷您放心,我只是暂借宝刀一用,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将宝刀完璧归赵!”
王正谊眼睛一亮,一手抓住萧傲的手,一手紧握宝刀,连忙问道:“当真?”
“当真!确定!肯定!”
萧傲将胸脯拍得砰砰响,最后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就算真的弄丢了您的宝刀,我也一定赔您一把更好的!”
“呸,老子才不要什么更好的!”
王正谊不屑地啐了一口,这才一咬牙,将宝刀交塞到他手中。 …… 三天之后,“大刀王五”与“大盗赵六”两颗头颅,被高高挂在了正阳门的城楼上。 萧傲带着周氏兄弟与卢发等人混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围观群众的议论。 “大家伙都对洋鬼子和清廷敢怒不敢言,都对王五和赵六十分同情。”
回到镖局后,周大总结了听到的消息。 包清风捋着胡须,颇为得意地说道:“老夫的主意不错吧?既替王五解决了麻烦,又打发了洋人,还与健锐营的铭琦加强了关系。嘿嘿,简直是一石三鸟啊!”
萧傲等人相视一笑,对他吹捧了几句。 谈笑过后,萧傲突然眉头一皱,面带忧色地说道:“我看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练家子都是愤恨不平,恐怕他们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啊!”
“嗯?”
包清风手一用力,扯到了胡子,疼得呲牙咧嘴。卢发也是脸色一肃,皱眉思索起来。 “很有可能啊!大刀王五名满江湖,交友满天下,指不定就有哪个胆大的跑去抢头颅!”
卢发吸着凉气,头痛地说道,“这样一来咱们所做的事,不就成了‘帮一人而害多人’了吗?”
“所以咱们的工作并没有做完,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儿发生!”
萧傲一握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接着看了一圈众人,思索着说道:“这样吧,咱们双管齐下,一方面,日夜派人盯着头颅,防止有人冒险。 另一方面,找到城里五爷的亲友,暗示一下他们。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咱们再使银子将头颅弄下来,彻底了解此事!”
其他人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萧傲便掏出几张银票,不容拒绝地塞入包清风手中,作为活动经费。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三天,众人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寻思着时间过得越久就越安全。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第四天晚上后半夜,萧傲完成了晚课《子时净身功》的修炼,睡熟没多久,就被人紧急叫醒。 “坏了,真有人来抢头颅!”
这是萧傲清醒过后的第一个念头。 当他匆匆穿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赶往大厅,报信之人已经在他身旁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原来就在刚才,三个蒙面大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向着城楼上的头颅冲去,根本不给在暗中监视的长风镖局之人说话的机会。监视的两人,一见那三人已经同守城的清兵杀在了一起,立刻分出一人回来报信。 萧傲抬起手压了压,低声喝到:“安静!”
待乱糟糟的大厅为之一静之后,快速看了一眼周氏兄弟、卢发和包清风,立刻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我武功最好。老规矩,我悄悄摸去看看,你们安心守家,帮我打好掩护!”
说完从一身普通的黑衣中摸出一个黑色头套。片刻之后,一个黑衣蒙面之人便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杀啊,别跑了逆贼!”
“捉拿乱党,大人重重有赏!”
“快追,跑了逆贼大人要你好看……” 还没靠近城门,就见火把成片、喊声震天,鸡飞狗跳乱糟糟一片,仿佛有大军在攻城一般。萧傲脚步一顿,观察了片刻后从黑暗中悄悄摸了过去。 无声无息的将一个高大的清兵打晕,拖进黑暗的小巷,萧傲三两下剥下他的衣帽,随意穿戴在自己身上。 将脸抹黑之后,萧傲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沿着阴影冲出城门。 突然,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兴奋地大喊起来:“哈哈,本统领看清楚了,原来是你啊,霍、元、甲!”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蕴含着深深的恨意。 萧傲吃了一惊,连忙加快脚步。只见墙角下的包围圈中,四个大汉正在大杀四方。其中一人手持长抢,人如蛟龙、枪似流行,无人敢直撄其锋!他腰间挂着两个头颅,面巾已经掉落,在火光中露出一张萧傲非常熟悉的脸! “黎定安?不对;是赵文卓?也不对。这个世界他就是霍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