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明月这么火,身上没有藏点小金库,正所谓的钱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也就出来了。宋紫宁的脸真正的冷了下来,这个秦妈妈还真是不要脸,简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己苦心经营的明月这个身份,为风月阁带来不少的利润,千个百个卖身钱也有了。宋紫宁轻轻一笑,开口像带了蜜一样甜:“拿不了卖身契,那我就还是风月阁的人,既然如此,我生是风月阁的人,死也是风月阁的鬼。”
“晚上将军府夫人可是把我给吓坏了,说饶不了我,秦妈妈心善,居然用赎不了卖身契为由把我留下,秦妈妈的大恩大德,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等将军府夫人找上门来,还请秦妈妈为我庇护一二。”
这一番话说得秦妈妈脸色青白交加,咬牙切齿又惊又怕,怕这个明月留下,惹出祸端。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卖身契,翻到宋紫宁的那张:“给你,从此以后,风月阁和你一刀两断。”
宋紫宁伸手拿过卖身契:“正合我意。”
说着又伸手:“还有巧儿的。”
秦妈妈咬牙:“你、”宋紫宁丝毫不慌,开口:“秦妈妈想好了,巧儿和我一同进楼,还是我的贴身侍女,那些人想查自然也能查到。”
秦妈妈低头翻着,把一张卖身契重重的拍到了宋紫宁的手上:“行了行了,算老娘倒霉,赶紧滚!”
巧儿手足无措,看着一地狼藉,眼泪都快被逼出来:“小姐……”宋紫宁拉过她的手:“走吧,巧儿。”
两个人就在这深更半夜出了风月阁,才走了一会儿,出了繁华地带以后,就伸手不见五指。初春峭冷,风有些凉,巧儿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我们以后能去哪呀?”
宋紫宁攥着她的手:“你忘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了吗?以后我们就去那里住。”
巧儿这才缓过来,在心里面佩服小姐,原来小姐早就知道了。还好藏了一些银子在外面,否则就凭她们两个弱女子,日子还不知道怎样难过呢。宋紫宁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满天星辰:“走吧,先找一间客栈住下,总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
巧儿把眼泪擦掉:“小姐,我不怕吃苦,巧儿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吃点苦算什么呢。”
宋紫宁听着这话,心里面升起了一阵暖意,她早就没有亲人了,这个世界上挂念着她的,现在只有巧儿。她的声音也轻轻的:“巧儿,我会保护你的。”
巧儿笑了:“那我也要一直保护小姐。”
主仆二人在这星辰之下,心意相通,两个无依无靠的人有了依靠。宋紫宁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件披风,此刻盖在头上,把脸遮挡了一些,两个人寻了一间在夜间还亮灯的客栈,住了下来。殊不知,在她们的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窥视着,直到她们进入客栈以后,一个矫健的黑影宛如大鹏展翅,三两个腾跃之间,就消失在房屋之中。四王爷府的一间书房,蜡烛静静地燃烧着,不长眼的飞蛾被火光吸引,直直的撞上去,被烧成飞灰。晋容垣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让人分不清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左一半跪在地上:“主子,那位姑娘从风月阁里面出来了。”
晋容垣点了点头,轻声开口:“一直跟着她,她做了什么,都要跟我汇报。”
左一点头:“那如果这位姑娘遇到危险,属下该如何?”
晋容垣似笑非笑,露出了一个似叹息似怜悯的笑容:“如果没死,你就不用出手。”
左一听令而去,他不懂主子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派他时时刻刻的盯着那个姑娘,但是却不准保护。晋容垣慢悠悠的躺下去,挥了一下衣袖,蜡烛熄灭,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至此,风月阁少了一位明月姑娘,京中的小院内多了一对主仆。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面,三三两两的乞丐缩在一角。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趴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恶臭。宋思归又饿又渴,胃里干的难受,他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从他住的村庄到京城,凭靠着脚力,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月。现如今,已经弹尽粮绝,动弹不得了。唇角溢出一丝苦笑,难不成,今日就死在这小巷里了,不甘心啊,苦读二十二年,一朝身死,万事皆空。可在这时,他的面前停了一双浅黄色的绣花鞋。宋紫宁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谁能够想到这个落魄的人是日后在朝廷中翻云覆雨的宋丞相。才高八斗,精妙绝伦,有恩必报,重情重义,这一世,这颗棋子,她收了。她蹲下:“你快要死了。”
宋思归没有抬头,因为没有力气,他在心里说:我知道。宋紫宁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宋思归浅浅的动了动,几不可闻的吐出:“宋……思归……”宋紫宁声音似乎带了几分喜意:“真是一个好名字,思归,你姓宋,我也姓宋,看来这就是缘分。”
说着把手里面刚刚买的包子塞到他的手里,又把一杯凉茶放在地上。宋思归闻到了一股肉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嘴里,狼吞虎咽。他趴在地上吃着,居然流下泪来,太香了,这个包子真的太香了!宋紫宁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我叫宋紫宁,我要走了,你慢慢吃。”
说着,宋紫宁没有半分犹豫,窈窕的身影就从这有些逼狭的小巷里消失了。宋如归抬头想要叫住她,结果被噎住了,大口的喝着茶,在脑海里把那个名字记了一遍又一遍。有了几分饱腹感,他摸出怀里面一直藏着的笔,撑着墙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考试马上就开始了,还来得及。其他的乞丐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声,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宋紫宁刚出了巷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专门去救,显得太过刻意。不留下名字,那就没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