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地脸色也变了,“张又春是你爹?”
为首的海匪终于有了一点男人改有的样子,“是啊。”
楚墨的唇抿出了一条直线,封鸣走上前来,“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为首的黑衣男人苦笑道,“何至于此?凌太傅压根不给我们半点生路!都是被他坑害的!”
凌太傅?“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墨把剑收了回去,秦邀月却依旧有些警惕,“王爷,蓦然放下武器,怕是……”楚墨抬起手,阻止了秦邀月继续说下去,“不必担心,他们没有那一个机会。”
“王爷?你是?”
三个汉子面面相觑。“宁王,楚墨。”
楚墨自报家门,“说上来,我与令尊有几分交情,他如今可还安好?”
那原先有些警惕的三人,一听到‘宁王’这个名字,脸色再度大变,他们像一个色彩丰富的调色盘,想什么时候变就什么时候变。“您、您就是宁王?”
一人小心翼翼地问,秦邀月从他眼底看到了几分隐隐的激动,简直像那种寻找了很多年的救命恩人就近在眼前的眼神差不多。楚墨颔首。为首的人痛哭起来,又要上前来抱楚墨的大腿,楚墨不动声色地退到了后面。为首的男人开始捶起木板来,“呜呜呜,我们找你找得好幸苦啊。”
秦邀月漠然地看着几个抱成团的男人。他们上船来打劫怎么说也有两柱香了,说得都叫什么废话!“你们找王爷做什么?”
“伸冤。”
为首的男人擦了一擦眼泪,眼中亮晶晶的,“我们想让王爷替我们张家伸冤。”
秦邀月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面旗子,原来那一个字竟然是‘张’。“封鸣,扶他们起来。”
楚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
封鸣给秦邀月递了一个眼神,秦邀月上去同他搭把手,把三个人都给扶了起来。三个人站起来后,越发无措了,为首的男人手心在衣服上搓了许多下,“王爷,方才冒犯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抱歉、抱歉。”
楚墨摇了摇头,“你们的忙,本王能帮的,在当年已经帮够了。”
为首的男人嗫喏了片刻,“我、我们知道王爷对我们做了很多,知道王爷对我们大恩大德。但、但是……我们只有最后一个小忙,求王爷了!”
他们说着,又跪了下去,郑重地给楚墨磕了两个头。“……”楚墨合上了双眼,睫毛微微抖了一下,说,“什么?”
“我们想请求您,去请凌太傅网开一面。饶过我们张家吧。”
男人眼眶通红,“我们不会再做出一些忤逆他的事情了。”
楚墨睁开的双眼中划过一道显而易见的凌厉之色,“他对你们动手了?”
“我、我的小妹,七日前刚满十四岁,被他骗走了。我们去报官,结、结果那些狗官收了凌太傅的钱,不承认这一件事!”
为首的男人磕头,“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只请凌太傅能放过我们张家,放过我的小妹!”
楚墨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三个人战战兢兢,皆认为是自己言行不雅,惹得楚墨脾气大发。在这一片茫茫流域之中,暗卫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行驶着,楚墨给了封鸣一个眼神,封鸣就自觉走到船尾,点了一束烟火。后面的暗卫加快速度跟上来。“王爷,若是你不想帮忙,也不要紧的。您真的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
“没有。”
楚墨有些强硬地说,“不是你们的错。”
秦邀月盯着这几个人,眉峰却皱得更深了。他犹豫地问道,“王爷,属下能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楚墨的手指在那一把古琴上勾了一下,竟一瞬间就把坚硬的琴弦给勾断了,一滴鲜红血珠溅落,他仿佛回到了两年,见证了一场悲剧发生,却没有能力阻止,他的声音缓慢幽沉,“两年前,南梁最大的盐商是张家和黄家。张家生意比黄家的要好上一些,黄家看不下去,暗中与凌太傅勾结,凌太傅便在暗中打压着张家的生意。”
快要入夜了,河面上的风有些冷,秦邀月注意到了楚墨的时间节点,他说得是两年前,那是不是自己没死多久的时候。“张家得知这个消息,愤然之下报官,但京中京兆尹的关系与凌太傅有私交,他非但没有还张家一个公道,还没缘由的,在凌太傅的命令之下将张家家主下狱。”
楚墨说到这里,沉默了许久,“张家通过一些手段,将此事捅到了父皇面前,但凌家势大,父皇拔不了这根刺,便只口头上答应了这个要求。”
秦邀月听到这,明白事情肯定还有一个巨大的转折,否则楚墨不会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京兆尹始终是没有证据给张家定罪的,由于张家在京中施善,许多百姓便都到京兆尹府前替他说话。京兆尹迫于无奈,只能把张又春放了。”
后面的暗卫跟上来了,楚墨冲秦邀月颔首,吩咐落在船上的暗卫,“你和十七去京中,把张家的小女儿救出来,在凌太傅的府上。”
又看向身后的两个人,“你们的妹妹,可有什么特征?”
为首的男人连忙点头,指着自己嘴角下的位置,“我妹这里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大概是一个铜板的样子。她叫张彤彤。”
楚墨点了点头,“去吧。”
“是。”
两个暗卫抱拳往回滑。楚墨的目光在秦邀月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寻思着刚刚是从哪里断开的,“谁知,百姓们好心办了坏事。张又春被放出来的次日,被告了。”
秦邀月道,“为什么?”
这次不用楚墨回答,自称是张又春儿子的人又砸了一下船板,“他们那是构陷!我爹不可能淫辱幼童!”
秦邀月哑然,“幼童?”
封鸣也赶上来插一嘴,“是。当时在京中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当时受害的不止是一个两个,是十八个。都在张家的地下室发现了,发现的时候,个个都是衣不蔽体的。”
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封鸣很久才补充道,“而且,男女都有。”
秦邀月哑然,“可是,如果这么多个小孩被抓,官府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
“嗨!是有一两个小孩有父母报官,出事以后,却没有一对父母来认回孩子,那年京中也闹饥荒,发生了太多易子而食的势力,要孩子,只要你有吃的就行了。”
封鸣有些不屑地说道。秦邀月点了点头,“然后呢?张又春身败名裂?再进监狱?这又和张家被抄家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完,张又春进监狱之后,他们又在张家发现了大量的寒食散,这可是禁药!”
封鸣唏嘘道,“那不是就……陛下大怒,被抄家了,搜出了黄金万两,据说是寒食散所得。”
地下跪着的汉子目露痛楚,为首的嘤嘤怪痛哭流涕,“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