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上次臣女在百花宴上提的诗不知你可否记得?”
三个人被小二带往包厢走,江婉柔步伐凫婷,身姿婀娜,说话时唇角含笑。“……嗯。”
秦邀月一眼看出顾千丞完全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顾千丞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暗暗给她使了两个眼色。似乎十分纠结。小二不知他们的身份,但看顾千丞姿态矜持娇贵,衣着不凡,再加上身边带着一个穿甲胄的年轻人,态度殷勤地引他们到最好的包间。“小女前些日子又在琢磨那一首诗,后来琢磨出一些不对来。总觉得要江那个探字换成敲打的敲字比较好一些。殿下你觉得呢。”
顾千丞手里握着一盏茶杯,缓慢地喝了一口茶,“有理。”
江婉柔笑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顾千丞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抬了抬眼皮开口说道,“对了。秦暮。那些人怎么样了?”
秦邀月夹了一块鱼肉仔细地挑着刺,“不知道。这个你得问沈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顾千丞乐善好施的事情江婉柔多少也听过一点,她细细一笑,为了引起顾千丞的注意,她故作不解,“什么事儿?”
秦邀月又看了顾千丞一眼,将鱼肉放进嘴巴,顾千丞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他似乎尤其不屑将自己的劳苦功高解剖给别人看。江婉柔问,他总归不能不答,于是笑了笑,含糊其辞地答道,“不算什么大事。”
江婉柔仍然好奇,将目光转移到了秦邀月身上。秦邀月将筷子放了下来,“我若说了,小姐你不要责骂属下。”
顾千丞眼皮跳了一下,隐隐有几分不太美妙的预感。“嗯?到底是什么事?”
江婉柔也奇怪,她和秦邀月之间清清白白,能有什么事情是让自己有可能责骂她的?再说了,秦暮身上再怎么说也是有一个一官半职的,她虽然出身世家,父亲也入朝为官,但她没有诰命在身,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对秦邀月指手画脚的。“那九皇子……我说了。”
秦邀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殿下,记得那个叫旻的姑娘吗?”
顾千丞脸色一僵,他嘴巴张了张,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你听到了?”
顾千丞又有些糊涂,“旻?旻姑娘?不是……”秦邀月笑眯眯的打断了他,“小姐,你可知其实殿下已经与那旻小姐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了?”
顾千丞:“……”别说江婉柔了,连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干活这一种事?秦邀月和顾千丞之间感情虽说不上有多亲厚,但吵了这么多次架,总归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默契。顾千丞没有打扰秦邀月的胡编乱扯,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编排。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山无棱,江婉柔再怎么样脸上还是有一瞬扭曲的不悦。她清咳一声,“这个。倒是从未听说过,殿下?”
顾千丞只管高深莫测地喝茶,脸上也适当带上一抹薄红,倒有几分欲语还休之态,最是能惹人误会了。江婉柔脸上的笑意越发牵强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到,“九殿下,是打算纳她为妾?”
秦邀月晃着一根手指,“非也。这个旻姑娘蛮横的很,是不会去做妾的。”
“……”江婉柔攥紧一方丝帕,面上却还是为难又不解的表情,“可是我与殿下的婚约已经下来了。殿下就是、就是再喜爱那个妹妹,是不是也要尊重我一二?”
秦邀月哑然,“江小姐误会了,从未有人要与你争这个位置,只是……”秦邀月抿了一口茶,“那旻小姐因为爱九殿下爱得疯狂,且已经怀孕了,九殿下那时不在,村中人诟病颇多,就将她烧了。如今九殿下府上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到了夜晚总有女人哭声。小姐要嫁进九皇子府了。属下方才让小姐不要责骂属下,便是因为不想让小姐认为我在说空话,觉得这些是无稽之谈。”
江婉柔上下两片唇瓣惊得合都合不上,愕然地问,“这是真的?”
“你不信大可以问殿下。”
秦邀月并不着闹,又捻了一块枣泥糕开始吃,昨日不见顾千丞反悔,今天看他脸色秦邀月就明白,他不中意这一门亲事。既然不中意,当初为什么要这么草率的答应下来?秦邀月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真的。本来寻思着找一些人来做法。”
顾千丞艰难地看着秦邀月,“但家丑不可外扬。江小姐会介意以后来府上居住,日日有恶鬼缠身吗?”
江婉柔:“……”你问问别人愿不愿意在和丈夫睡觉的时候有一个鬼趴在床头看?秦邀月又温柔十足地笑了,“不过。江小姐不用担心,那一位旻姑娘只是憎恨九殿下,估计不会拿你这个新妇怎么样的。”
这句安慰太假,古往今来,多少个姑娘的丈夫在外面有了人,都是逮着外面的姑娘骂的?更何况顾千丞这种身份。“……副将莫要诓骗我了。”
江婉柔还维持着脸上可人微笑。“小姐若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秦邀月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有趣又恶意的描述道,“不过等你大婚当日,那个旻姑娘定会不平,而后跑出来,就倚在床头看着你们洞房,日日夜夜纠缠不休,等你孩子出生了就覆在你孩子身上……”秦邀月越说越惊悚,连顾千丞这个没干坏事的都起了一身白毛汗,隐隐有几分不太敢回王府了。江婉柔脸上更是苍白到了极点,她甫一拍桌。两个人都看向了如纸一般苍白的她,她服了服身子,“殿下,臣女今天身体不适,就先回府里休息了。”
“好。”
顾千丞压下眼底的笑意。江婉柔失魂落魄地走了。“哇。秦暮,你够厉害的!这都能被你赶走?”
江婉柔一走,顾千丞脸上的颓废一扫而空。“我也没想到这个江小姐这么容易被吓到。”
秦邀月纳闷地问,“你既然不想跟人家吃饭,直接推了不就行了,费这么大的周折?”
“是母妃带她来的。今天我刚要出门去凤凰街,她就来了,母妃还非要亲眼看着我们走出来,没办法。”
顾千丞撑着下巴,郁闷地说道,又睁大了眼睛,问秦邀月,“你到底为什么会知道旻?”
“回来的路上殿下一直在说梦话,不当是我,想必王爷封鸣都知道。”
秦邀月斟了一杯小酒,酒液滑在酒杯之中发出咚咚清响,秦邀月抬起一双眼睛,似肯定又似猜测地问,“旻是那个首领?”
顾千丞喝下去的一口茶直接全部喷了出来,眼神有些闪躲,“不是。就是一个朋友而已。”
顾千丞的掩饰太过于虚假,秦邀月懒得拆穿。顾千丞又撑着下巴继续说道,“你带不带我去凤凰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