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要生气。当日是属下伺候您。”
秦邀月又忙道。楚墨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好看多少，秦邀月不敢再出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行人便到达码头了，码头来往的人不少，一些大大小小的摊主卖力的喊叫着。秦邀月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封鸣将四匹马都给系好，顾千丞楚墨随之落座。“各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豆浆油条小笼包各四份。”
秦邀月看了一眼对面的楚墨又说道，“再来一份豆花。”
末了，又补充多了一句，“多加一点糖。”
店家乐颠颠的离开了，很快又将他点的东西端上来了，秦邀月特别殷勤地将豆花往楚墨面前推了推。楚墨眼皮微微抬了一下，搅了搅碗里面的豆花，轻轻抿了一口，眉梢微微一拧，却没有把碗推开。“皇兄何时这么爱吃甜食了？”
咬着油条的顾千丞有些纳闷。没人回答顾千丞这个问题。楚墨很少喜欢什么，不把‘喜欢’‘厌恶’写在脸上，秦邀月从来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她倒是和他吃过挺多次饭，但楚墨筷子落到每一道菜上都很均匀，不偏私。上次在安阳吃了几次豆花以后秦邀月才发现楚墨口味挺重的，不单喜欢吃中糖的东西，好像还喜欢吃重辣的。这一次行程他们没有雇船家，毕竟船上有两个招惹祸端的家伙，他们的不至于每次都倒霉，但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秦邀月和封鸣负责撑浆，楚墨摆了一个棋盘与自己对弈，棋盘上黑白棋子厮杀正酣，顾千丞安静了许多，捧着一本医书正在细细品读。水面泛起横波，微风卷出数道细纹，蔚蓝的天空澄澈，没有半点杂质。顾千丞大抵也觉得安静了过分了，眯着眼看了会儿书，哼起一首民间小调，“丙之晨、龙尾伏辰、均服阵阵……”到了夜晚，一行人便到了古剑冢所在的那坐小岛，秦邀月与封鸣将船栓好，楚墨与顾千丞已经先上了岸。小岛上绿意葱茏，时而传出一两声虫鸣，蝙蝠扑腾着翅膀旋在天际，他们踩在草地上的声响也有些刺耳。此处万籁俱寂，除他们之外没有半点人声。顾千丞苦恼地问，“不是。之前被他们带去的时候也是蒙着眼睛的，我们怎么找他们？”
秦邀月幽幽地问，“你忘记之前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回去？”
顾千丞睁大了眼睛，“再去砍树？可圣树不是已经被我们砍了？”
“……其实都不必，可能他们这里设置了什么机关，我们可能一进来就被发现了。”
秦邀月说道，“那一天我们就喝了他们几口水他们都知道。”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
顾千丞又问道。“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秦邀月摊了摊手。顾千丞有些颓败，“……没有。”
商量了一番，几个人都没有更好对策，便坐下来在原地盘腿生火，秦邀月将一根粗柴扔进火堆。火烧得更高了一些，火苗剧烈晃动了一下，几个人的脸都有些阴晴不定。秦邀月坐在楚墨左侧，楚墨的脸绷得有些紧，一双好看的眉锁得老死，火光将他睫毛打出来的银子拉得越发纤长。顾千丞手中还抱着白天没有看完的医书，但是并没有在看，眸心深处印着一撮跳动得火苗。秦邀月百无聊赖，在脚边捡了几块石头，轮流抛了起来。过了半盏茶，顾千丞等得有几分不耐了，他有些焦急地叠了一下拳，“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
秦邀月抬了抬眼皮，“可能是在睡觉？”
“那现在怎么办？”
顾千丞颓败地问道。秦邀月想了一想，说道，“要不……我们也睡？没准明天醒来就到了呢？”
“……”顾千丞还想说什么，楚墨颔首道，“都去船舱吧。”
一行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在这个荒岛上睡并不会比在船上舒服，船上最起码还有一床被子。秦邀月负责守前夜，封鸣负责守后半夜，顾千丞睡不着，在船舱里呆了一会儿就跑出来吹风。现在已经要入冬了，晚风卷着湖里的寒气飘上来，有几分刺骨的凉，秦邀月穿得有些单薄，裹了一层棉被和对面的顾千丞大眼瞪小眼。顾千丞也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他尤其畏冷，身上披成这样还在抖着，“秦暮，我好无聊。”
秦邀月翻了一个白眼，“那就赶紧去睡觉。”
“睡不着。”
顾千丞吸了一下鼻涕，眼眸亮晶晶的，“要不你给我讲一下……”秦邀月抬手阻止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殿下，我上次跟你说完你可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秦邀月不记得自己上次跟顾千丞讲完《贞子》他抱怨了多长一段时间不敢睡。“……我还是想听。”
秦邀月叹了一口气，手里把玩一颗珍珠，慢慢给顾千丞讲起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明明没有上次的那么瘆人，顾千丞边听边抽气，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秦邀月。讲到高潮的时候，顾千丞直接大叫起来。船舱之内不知飞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直直打在了顾千丞身上，与之同来的还有楚墨不耐的冷声，“再多叫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
秦邀月摊摊手，满脸无辜地问，“殿下还要继续听吗？”
顾千丞搅着衣袍，重重地点了点头。秦邀月继续讲了，“一个美艳的女人从湖底下浮起来，她抓住了小五，她的手十分漂亮，也十分冰凉，小五一下子……”顾千丞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直直盯着秦邀月，准确的来说是秦邀月的身后，哆哆嗦嗦地举起手，“后、后面……”秦邀月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个恶作剧，连头都不想回，可顾千丞的表情实在太真实了，没有半点伪装的痕迹。船猛地一沉，秦邀月的眼睛下意思往下面瞟去，她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慢慢地搭在船板之上，手上的水珠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常年未曾修剪的指甲长得有些过分……“我操？”
秦邀月一惊。那只手的主人把另外一只手也挂了上来，紧接着整个人一跃，船再次一沉，飞溅出来的水珠甩在了秦邀月脸上。若不是看到了那张脸，秦邀月反手就是一个巴掌。顾千丞不自觉往船舱处靠了一靠，船舱内的楚墨与封鸣大抵也感觉到了动静，挑帘子出来查看情况。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古剑冢的首领。他长发泄了满肩，一双眼睛如雕如琢，含着绵绵细水，眼波流转尽是风情，一身宽大粗糙的布衣随意披在身上，露出漂亮的锁骨已经胸前一大片白皙的皮肤。浓黑的睫毛似乎有些不堪重负，水珠点点坠落。他脸色有些沉，他道，“顾千丞。”
这一次叫得已经不再饶舌了，发音发得十分标准，除去想把顾千丞剁成肉酱的眼神没有其他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