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特地起了一个大早,躲一块地方把青枣一个一个地啃完。虽然她对青枣有执着的欲望,但一次性啃这么多,当真啃得她牙齿发酸。在院子中找了一处,挖起来将果核埋了进去。拍了拍手,吃完早膳拉着一把扫把去打扫院子,她边走边多手地拍着树叶。昨夜风大,今天院子树叶多,秦邀月扫了两下便失去了兴致,眼珠转了两下,扫把拿着东扫一扫,西扫扫,将落叶扫成一个图案。是一头猪。秦邀月撑着一把扫把欣赏自己的成果,图案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双绣工精美的绣花鞋,绣花鞋的鞋面绣着一朵粉色莲花。秦邀月的目光继续往上面移,此人身穿白色的留仙裙,双肩削瘦,满头青丝有粉色发带装饰垂于肩膀之上,仿佛一朵徐徐盛开的白莲。秦邀月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此人的脸上,瞳孔微微一缩,心里面冷笑一瞬。竟然是个老熟人,她的好堂妹,秦清云。她屈膝行了一个礼,“见过小姐。”
秦清云冲她微微颔首,免了她的礼,端详了一下秦邀月扫出来的图案,“你在做什么?”
嗓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动听。秦邀月细密地笑,“小姐,奴婢是新来打扫院子的,打扫完,时间宽裕、穷极无聊,便随意玩一些小把戏。”
秦清云短促地笑了一下,“新来的?”
“是。”
秦邀月又垂了一下眸。“穷极无聊?本小姐瞧这里四处是落叶。”
言下之意便是怀疑秦邀月眼瞎了。秦邀月认真地想了一下,捂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纱布,再往四周看了一眼,用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说,“小姐拥有一双慧眼,又怎么是我这个下人能比的?奴婢近来摔坏了脑子,定是连眼睛一起摔坏了。”
她如今左支右绌,身边没有半个人庇护,现在还不是和秦清云作对的时候。更何况,秦清云实际上也不像凌萱,她的死和秦清云无关,除却身前有时因为晏之对自己阴阳怪气,也没有什么大仇大怨,憋屈就憋屈一点吧。秦清云冷哼了一下,倒也没有为难她,用手上的帕子点了点嘴角,“本小姐瞧你也像是。好好打扫,别打懒,小心我在爷面前告你一状。”
“是,小姐。”
秦清云从自己身边越了过去,秦邀月转头冲她的背影扮了一个鬼脸,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碰巧被要走出来的晏之纳入了眼中。秦邀月默默拿起扫把打扫落叶,那边传来秦清云清脆的嗓音,“清云见过世子爷。”
晏之缓慢的停留在秦清云面前,冲她微微颔首,“来赴会?”
秦清云柔着声音说道,“是,不知能不能与世子同行?”
秦邀月琢磨着大概是什么宫宴,将落叶扫到一旁,拿了簸箕将落叶扫进去。晏之沉默了良久,“好。”
秦邀月听出了她的满腔不情愿,她眼珠稍微转动了一下,眼角瞥到一个什么东西,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提着一桶水放到前边,秦清云和晏之并肩走过。秦清云突然小小惊叫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道路上并排爬着两条奇长无比的蜈蚣,黄色多足、整个身体都滑溜溜的。秦清云最怕的东西,没有之一。晏之皱了皱眉,身后的侍卫正想上前打,秦邀月先自告奋勇地拿着扫把上去打。那模样虽说是在打,可没打一下,蜈蚣就往秦清云那边缩几下。秦清云终于抑制不住叫了出来,“你做什么?”
秦邀月满脸正义地说,“小姐别怕,奴婢会把这臭虫打死的。”
秦清云不断后退,不小心提到秦邀月要冲道的那桶水。那桶水将秦清云的裙摆给濡湿,秦清云一个重心不稳,直直摔在身后的土地上。秦邀月惊呼,扑上去问,“小姐,你没事吧?”
她冲身后的晏之打了一个手势。她作势要扶起秦清云,秦青云的侍女却更快一步,满脸严厉地看着她,“不要碰我们家小姐。”
秦邀月委屈巴巴地扁了一下嘴巴,突然指着不远处大呼,“还有蜈蚣!”
侍女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迅速松开手,秦清云惊呼一声,再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秦邀月夸张的“哎呀”一下,捂着嘴巴道歉,“小姐、小姐对不起,我好像看错了,你知道我刚摔坏了脑子……”等到三个人从地上纠缠起来,原地的晏之早已不见了身影。秦清云如今满身狼狈,白衣上东是泥渍,西是桑葚的红痕,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端庄。秦邀月满脸愧疚,“小姐,你没事吧?”
这个样子估计赴不了什么会了,秦清云满脸阴沉地看着秦邀月,“你是故意的?”
秦邀月满脸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突然乌镇脑袋打叫起来,“啊,怎么这么多蜈蚣,那里有!都是!”
秦清云悚然一惊,往周围看了一下,除了那两只还在地上疯狂蠕动的蜈蚣,便没有其他的了。秦邀月捂着脑袋大叫,“啊,好多蜈蚣!”
秦清云的侍女满脸惊疑未定,“小姐,这丫头怕是失心疯了,我们还有需速速换衣服,赶上世子爷去赴宫宴!”
秦清云果然没有和秦邀月计较的时间,跨过两条蜈蚣,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了。秦邀月这才停止装疯卖傻,将两条蜈蚣打死,丢到泥土里面去放肥料。她爬上桑葚树,摘几颗桑葚下来洗了洗,扫一下地仰头吃一颗。吃着吃着,发现门口站了两个人。她差点被桑葚呛到,她忙拍了一下胸口。“好吃吗?”
晏之似笑非笑地问。秦邀月颇为心虚地低头,“世子府里面的东西,自然是无比可口的。”
她在晏之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将桑葚都放进兜里面。晏之被她的举动气笑了,“你方才是故意的?”
秦邀月心下思忖一番,若她大大方方承认了还好,若在扮猪吃老虎,保不齐晏之会怀疑她如今是不是也在演戏……但如果直接承认,又不太好,她搓了一下手,嘿嘿地笑了一下,“奴婢只想替爷分忧,爷好像不太喜欢小姐跟着,爷不好说出口,奴婢只能代劳了。”
晏之眉眼之间覆盖上了一层寡淡之色,“谁允许你擅自揣测本世子的心意了?”
秦邀月有些不服的嘀咕,“世子并没有直接选择离开,不就怕小姐赶上去烦你嘛……”晏之冷冷地扫她一眼,“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秦邀月撅了一下唇,颇为委屈地说道,“世子,奴婢知错了,请王爷从轻处罚。”
晏之素来吃软不吃硬,无论如何,承认错误总不会有错的。果然,晏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他冲秦邀月扬了一下下巴,“你随本王赴宴吧。”
“啊?”
秦邀月脸上的表情凝滞了几分,“可地还没有扫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