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内,这几日有了新的八卦,闹得沸沸扬扬。“你们可不知道当时那场景,啧啧!”
一个老兵端着饭,围在大锅前,唾沫横飞。“我可听说是咱们殿下是下面那个!”
一个小兵转着眼珠子,压低声音:“你们说,两个男人怎么那个啊?”
“那是你见识短!”
老兵一巴掌拍在那小兵的脑袋瓜子上,抹了一下嘴。看着周围人满带疑惑的眼神,他咳嗽了两声:“就宁王殿下那性子,怎么可能是在下面的那位!你们是没看见那姓秦的小子,腰肢比女人还细,肌肤怕是京城里的姑娘们也少有比的上的!”
此言一出,周围满是惊叹声。“我昨日去时,殿下与他纠缠在案上,发簪都散乱了,那场面……”剩下的话不言而喻,周围人面上皆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不敢再多说。主军帐之内,听封鸣一字一句复述外间人传言的八卦的人,脸色已经很是难看。沾墨的笔竖在宣纸之上,迟迟未落,执笔的手微微收紧。“没了?”
短短两个字,仿若有万钧之重。封鸣硬着头皮,犹豫地看了楚墨一眼:“他们还说……还说那秦暮本是一个亲卫,却独吃独住,这分明是——”“分明什么?”
楚墨抬头,眸子中已带了几分愠怒。封鸣头都快要埋到地下去了,声音细弱蚊蝇,心中把秦邀月诅咒了个百八十遍,他闭着眼睛。“分明就是在养宠妾……”墨汁啪的一声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之上,绽开墨痕。执笔的人不动声色地游笔书信,淡淡吩咐着:“既如此,便遂了她的愿,但是也该让他知道,那军营之内,并不比在我这狼窝里带着舒坦。”
于是初到军营的秦邀月并不知道,那些老兵都对她避之不及的原因是有人早就吩咐下来,谁若是跟她拉帮结派便会被派去最末等的军奴营。“兄弟们好!”
抱着被子的秦邀月站在大帐内,看了一眼那足足能睡下十数人的大通铺眨巴了一下眼睛,微笑着问道:“敢问我的床位是在哪儿呢?”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人们三俩聚在一起,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很好,那我就自己挑。秦邀月并没有生气,而是抱着床褥径直走到了最边上的一个位置。哪里坐着一个小兵,从她入帐子时便从未抬过头。“我能睡这儿吗?”
入耳的声音是爽朗的少年音,林渡抬头,之间眼前是一张笑颜,那双眸子像是浩瀚夜幕之中被人撒了一把碎金,流光明媚。小号的军衣贴身束着,腰背挺拔如竹,高绾的发干练清爽,英姿少年当是如此。“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见他没应,秦邀月自顾自地铺着床褥,其实她能理解那些士兵的神情,毕竟谁能想到宁王殿下的宠侍竟会到军营来,说不定脑中都已经脑补了一出狗血大戏。铺完床,她坐下来,看着身旁的少年。他一直垂眸,似乎不怎么喜欢与人交流。像是周身有个透明的蛋壳一般,没有人能轻易靠近。“唉?我听说这两日都打了胜仗,伙食是不是好了许多?”
一说到吃饭,她就想起自己在城主府白粥青菜活得堪比圣僧的日子,这到了军中,终于能沾点荤腥了吧。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钟锣声,伴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来领衣甲!”
众人纷纷往外走去,秦邀月刚要跟着一起跑,却发现那个少年都不怎么动。“你不去吗?”
见他还是不准备搭理自己,干脆扁扁嘴,冲上去挤进了大部队。帐篷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秦邀月一个猛冲扒开众人扎到了最前面,看着分发软甲的人眼前一亮。“秦大哥!”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秦河,只不过套了一身软甲,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秦暮!”
秦河眼睛都亮了几分,转身从一些半旧的软甲下面抽出了一套最新的给秦邀月递过去:“你身子板小,这个应该差不多。我听人说你给王爷做亲卫了,怎么又到咱这虎营来了?”
“下次跟你说。”
秦邀月抱着自己的铠甲,想着那个少言寡语的冰山少年,端着笑:“秦大哥,我帮队里的兄弟也拿一套,麻烦你了。”
她可不是单纯的好心,那小冰山光看那身子骨便知道是习武之人,越是这种古怪之人,本事就越大,若是与他为友,以后必定大有用处。秦河倒也爽快,挑拣了一套新的便递过去,秦邀月转身走时却没有注意身后人奇异的眼神。回到军帐,用头蹭开军帐,不出秦邀月所料,那小冰山正在通铺上打坐。“若是等大家领完你再去,怕是只剩下最次最破的胄甲了。”
秦邀月递了一套给他,拿起另一套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少年愣愣看了她片刻,接过铠甲,淡淡道。“我叫林渡,不叫喂。”
“好名字!”
秦邀月毫不吝啬地夸着,坐在桌边喝了口茶水,心中诽谤:白瞎了这个好名字,谢谢都不说一声!外间刺眼的日光射入,帘子被人高高掀了起来。耳旁一阵劲风扫过,秦邀月眼疾手快端起茶盏退到一旁。“砰”地一声,小方桌碎裂成几块,木屑扬起。眸子冷冷地扫过去,秦邀月将嘴里的馒头咽下,挑着一丝冷笑。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