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锁链哗啦声后,牢房的门被大力扯开。“把人带出去。”
牢头瞥了一眼腐烂草堆里的单薄女子,带了几分于心不忍。跟在他身后的狱卒不由怨叹着:“本就是那张大贵强抢民女,怎么到头来还让这丫头——哎呦!”
“这什么地方,也是你能乱嚼舌根的?”
牢头抬手照着脑门就给了他一个火栗子,一挥手:“赶快把人带过去,上头待会儿催了!裹着简单布裙的身子被扯拖着往外走,本已经无意识的人睁开眼来。被拖出大牢丢在刑堂上,刺眼的阳光让秦邀月眯了眯眼睛,扫了一眼满堂的人。都说复仇的人是地狱归来的厉鬼,看来上天待她不薄。“很好……”秦邀月嘴角勾起冷然的笑意,目光坚定而冰凉。前世记忆最后的断点还是弦音冲下来要拉住滚落的她,满目都是血。默默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现在竟离她上一世死去两年多了。这身子原主叫云轻雪,是被现在的养父母捡来的,自小便被各种当牛马使唤。现如今十七八岁出落水灵了,那俩老奸贼一合计干脆卖了赚一波彩礼钱,将人药晕往村寨上最有钱的豪绅张大贵家里一送便美滋滋去数钱了。云轻雪也不是软包子,抵死不从之下那张大贵要用强,结果这小丫头性子也烈,当场抄了个花瓶就给人打了。张大贵虽不为官,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与江淮一整个州县的大小官都攀上了关系。人刚一死,张家便绕过县令直接捆了人告到刺史处,硬是要把这小丫头给斩了。衙役们收了钱,审问时自然也是下了死手,云轻雪便一命呜呼了。“小丫头下手也没个轻重,还不如直接打死……”秦邀月忍不住吐槽,看着自己这单薄的小身板有些愁,她前世好不容易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现在只怕给这小胳膊小腿的弄折了。“啪!”
惊堂木一声响,上座的刺史见她毫无慌乱的神色厉声呵斥道:“大胆刁民,你可知罪!”
“什么罪?”
秦邀月挑了挑眉,跪得坦然。周围不少衙役都暗吸了口冷气,这姑娘竟敢跟刺史大人叫板,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伤了张大贵,人证物证俱在,毫无悔意竟还敢狡辩?!”
刺史大人瞪着眼睛吹着胡须,抬手一指一旁坐着椅子包扎夸张似木乃伊的张大贵:“你自己看看他伤得多重!本官判你断去双腿在张家为奴二十年,可有异议?”
“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张大贵假哭得身子都在颤觉得由不解恨,一边抖出衣袖里的银票朝上面挤眉弄眼:“这刁女弑夫,罪不可恕该死啊大人!”
秦邀月闻言当真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大贵,心中冷笑。云轻雪不过是拿了个瓷瓶照身子砸了一下,没砸头没砸腿的,这演戏倒是够浮夸的。挑着笑的秦邀月突然磕了个头,就在众人以为她要痛哭流涕呼冤求饶之时,她直起身。“大人,若我将张大贵打死了,该如何判?”
此言一出,满座议论纷纷。衙庭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玄衣身影,刺史大惊正要起身,那人压了压手示意众人照旧。刺史轻咳了一声,不时瞟门口的那位一眼:“打死人了,自然以命抵命。”
“原是如此,断去双腿为奴为婢二十载,与死何别?”
说着秦邀月站起来,突然一笑,鬼魅一般看得张大贵汗毛一颤:“既然如此,那我不如打死你!”
说着她便举着沉铁镣铐就砸了过去,那用力的气势真像是要将张大贵的脑袋砸开花一般。“打人了!”
张大贵从椅子上一蹿而起蹦跳老高就逃开,他四处躲蹿,一边护着头一边叫喊:“救命啊,杀人了!”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刺史猛咳了两声,张大贵反应迟钝地从一个衙役背后探出头来,想起来自己是一个被打重病的人,再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大人看到了,伤重为虚扯。”
秦邀月站的松竹一般笔挺,目光锐利:“我母柳氏将我强卖与张大贵,张家抢民女,柳氏为钱贩女,该是他们有罪!张大贵活蹦乱跳,又想请问,大人所说我将其打伤残人证物证为何?!”
看着庭中的背影,明明身形音容都不相似,但是楚墨还是有一瞬出了神。“这……”刺史一时间脸色青白相接,额上冒了些冷汗。“啪啪——”刺史正磕巴着,衙庭门前的人鼓掌这走进来道:“说得好,本王也想看看,人证物证何在?”
秦邀月一转头,整个人一怔,脑中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