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出色的妻子惹人惦记,封掌印的危机感只增不减,化身好学生,缠着先生教学,把先生困得泪眼模糊,他还满眼放精光。最终是姜微盈受不了,直接把他宽大的衣袖往脸上一盖,嘟囔着:“你自己看,我要睡了。”
话刚落,就已然梦了周公。望着进入梦想的少女,封掌印那颗心拔凉拔凉的。怎么和别人就相谈甚欢,和自己就困倦无趣了呢。封禹很想把人给摇醒,偷偷掀开衣袖一脚,就见她眼底下都是乌青。她早起,又为募捐的事一路奔波,确实是累了。他将袖子重新放下,就让她枕着自己的腿熟睡,确定她不会被惊醒的时候才将人抱回床。次日清晨,姜微盈从床上醒来后还恍惚了片刻,然后拉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整齐的衣衫,眼里有着震惊。早知道江奉清的话好使,她早把江奉清搬出来压住那个不知道节制的家伙了!洗漱用过早饭,陆太医便到了。他还是自己背着大大的药箱,满面笑容,而跟随着一起来的,还有姜微盈许久不见的石嬷嬷。石嬷嬷头发还是梳得一丝不苟,神色依旧严肃,见到她规整地福一礼:“见过夫人,夫人近来可好。”
原本懒洋洋靠着迎枕的姜微盈当即坐端正,连表情都跟着严肃起来:“谢谢嬷嬷的关心,一切都好。”
她拘束的模样叫石嬷嬷一愣,下刻就笑开了:“夫人现在不是在宫里了,见了我这老妈子用不着紧张。”
“是哦,就下意识的……”姜微盈抿唇笑笑。她那迷糊的样子让陆太医和石嬷嬷都一块笑了起来。陆太医道:“听闻夫人身子亏虚,我虽为太医正,但真论起调养女子的身子,在药膳这方面还是石嬷嬷有经验。所以我请了石嬷嬷来帮忙。”
石嬷嬷原先是太后身边的,再后来又去了如今的皇后身边,自然是有许多外人不可知的调养膳方。“如此就劳烦嬷嬷和太医了。”
两人齐声说夫人言重,便开始替她号脉,随后两人就凑一块嘀咕半天,写出来十个药膳方子。忙完药膳的事,石嬷嬷似乎是无意地提了一嘴:“出宫前,奴婢替皇后娘娘给圣上送补汤,恰好听见圣上在斥责首辅,说相信掌印的为人,什么弑父弑母都是有人故意陷害云云。姑娘身为掌印的枕边人,是否要去打听一下内中情况?”
姜微盈心头一惊。——该来的,终于来了。她颔首,朝石嬷嬷道谢:“有劳烦嬷嬷提醒,一会我就派人去询问一下我们家掌印现在的情况和处境。”
除此之外,她不多言一句,石嬷嬷垂眸说客气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陆太医背着药箱和石嬷嬷一块离开,上了马车才压低声道:“你刚才怎么忽然就说公子被参的事?你这是在试探三姑娘对公子的真心吗?公子知道了,该生气!”
石嬷嬷靠着车壁,唔了一声:“怎么就不能试探了,公子的真心是真心,我们待公子也是真心。试探是为了公子好。”
“那你试探出什么结果了?”
“三姑娘胆大心细,内敛冷静。你看我说起公子被参,她分明是着急的,却只是一瞬间就稳住了心绪,也不追问。不追问,是因为她对我还是太陌生,哪怕我随着你来,她知道我是自己人,也不会当即就显出拉拢或者过于热情。”
“这样的心性,往后公子遇到大事的时候,她才能帮着分担。不然真是娇滴滴一个姑娘家,公子只宠着,那只会成为公子的累赘,那我就得敲打她了!”
石嬷嬷实话实说,立场坚定。她挑剔姜微盈,全是在封禹的立场上考虑。陆太医闻言确实没法反驳,可还是忍不住劝她:“三姑娘是个聪慧的人,嬷嬷所做所为,她或许也看穿了。往后,你别那么明显了,万一和三姑娘生了罅隙,就不美了。”
“你个糟老头子啊,还是多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脑袋吧,皇后现在疯了一样想给皇帝下毒。慢性毒药,虽然有我隔天倒掉一点,可你们诊出脉来也不上报,那日皇帝起疑太医院,你就是个倒霉蛋!”
火忽然就烧自己身上了,陆太医瘪嘴:“公子自有主张,我们不用操这个心。”
石嬷嬷挑挑眉:“安居思危总该要的。”
两人一走,雪怜就沉着脸回到姜微盈身边,低声替自家主子抱屈:“刚才那个石嬷嬷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姑娘帮不上掌印,还是认为姑娘不关心掌印?!”
姜微盈好笑地拉她坐下:“你管她是什么意思,总之我问心无愧就是。再说了,她那是站在封禹的立场上来试探我,对封禹而言,就是忠仆。”
所以,他有忠仆在身边,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可雪怜听过劝慰后还是忧心忡忡,她就怕这个石嬷嬷以后不知道轻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着她们姑娘指手画脚了!姜微盈没把石嬷嬷的态度放在心上,开始思索着齐首辅这个节骨眼敢把事情闹起来,是否朱翊楚那边也有消息。朱翊楚压制太子,齐首辅压制司礼监,皇帝不就成了孤立无援的状态。“看来,事情还要棘手,不是他想的那样随意就能解决了。”
姜微盈叹一声,然后就打起精神来,“我也不能闲着,该干的事还是得干,我们去黄家。”
今日的黄家可热闹了,童诗澜做起事来也十分的迅速,唱戏唱全套,她自然是要去架势的!姜微盈这头换衣裳,宫里的皇帝已经开始暴躁,把封禹喊到跟前就来回踱步,问他准备如何应对。皇帝吃了个大亏,被人利用把云韵献上来,自然不想让封禹揭发云韵的身份,显得自己蠢笨,明君的称号就不保了。皇帝自私封禹早就清楚,今日见他丝毫不隐藏,心里更是厌恶。不过皇帝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是他乐得所见的。皇后这个妇人,真是帮了他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