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头回照面，沈怀曦就吃足了封禹的苦头，一而再被他算计。什么去找薛无涛帮忙开荒，这他娘的就是调虎离山就！他在战场对敌人用计的时候，这臭小子还在吃奶呢！现在倒是对着自己阳谋阴谋都用上了，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支开他，好继续哄骗他的女儿！都是男人，哪怕封禹是个没根的太监，那也有着男人骨子里天生带着对女人占有的卑劣。沈怀曦在心里不屑冷哼一声，在女儿殷殷的目光中感慨道：“一开始我确实担心薛无涛出事，毕竟他罪不至死，他也没有真正伤过一个无辜的人。如今既然得知他无事，又替封掌印做事，那我就更不担心了。”
“倒是现在我刚找到妞妞，就此又要分离，我实在是不舍。皇帝南巡起码还要两个月才能来到，封掌印既然大胆地引我现身，想必有的是法子让我再藏身两个月。”
谁还不是个聪明人。兵法都用到他身上了，他哪里能容忍，反将一军不就破解了。封禹仰着的唇角弧度不变，眼神却冷了下去。沈怀曦真是个难缠家伙，泥鳅似的，真不愧是有着兵行诡道的盛名，总叫特部那群人气得牙痒痒。姜微盈想让他离开的心理是害怕他被发现，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亦觉得言之有理。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封禹怎么可能随便让沈怀曦现身。于是她殷殷的目光就调转到了封禹身上。封禹：……如若他不答应让沈怀曦逗留，那么不近人情的就是他了，届时小姑娘再来个不高兴，那样的日子想想都顺遂。他真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便是我现在有点儿权力，也不敢担保能叫沈将军万无一失，毕竟沈家当年是获罪在身，圣上又是见过沈将军的。”
他一番话让姜微盈又开始摇摆，垂眸思索着，明白在封禹的位置上委实也为难。正当她抿唇犹豫不决的时候，封禹话音又再一转：“不管如何，今日也晚了，沈将军还是暂时留下，待我打探打探外头的情况如何，再做打算。正好我也有要事和沈将军商议。”
刚才还有些难过的小姑娘顿时抬起头，脸上是欣喜的笑容。沈怀曦：……他娘的，女儿又上当了！封禹这个以退为进，哄得女儿开心，其实说白了还是在算计他，暂时停留又不是答应下来，最终肯定还是要找借口把他赶走。沈怀曦心里那个气哦，发现封禹的手段又阴又损！让他承了找回女儿的情，也叫女儿感激他，真是好事好人的名头都让他占了个干净！然而沈怀曦就是把眼珠子瞪脱框，也只能是憋屈的先应下，不然封禹那混球恐怕连今夜都不会让留下！“如此，我就叨扰封掌印了。”
他皮笑肉不笑，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将军客气！”
年轻公子却笑得灿烂，连桃花眼都弯弯的，朝他拱手一礼。姜微盈没发现两个人男人之间早较上劲儿了，还沉浸在欢喜了，当即一拍掌道：“那我去厨房包饺子，让她们在帮忙做些下酒菜，你们正好边喝边谈事。”
她话落，脚步轻松往外走，裙摆摇曳，像极了一朵迎着春风愉悦绽放的娇艳花朵。沈怀曦目送女儿出了屋关上门，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单手撑着桌面唰一下就窜到封禹面前，对着他脸就是一脚。封禹刚吃过他一回亏，早有准备，轻巧转身侧身躲开，下盘极稳身姿又无比轻巧，翻飞的袍摆衬得他宛如下凡来的谪仙。沈怀曦一招没得手便停了下来，眉头皱成川字，粗声粗气地说道：“你的轻身功夫跟谁学的，和燕家的独门技法十分相像。”
“将军知道燕家？”
年轻公子微微侧身，脚尖在地上轻轻碾过，忽然弹跳而起，一脚踹到了沈怀曦肩头。沈怀曦不措挨了一脚，后退了好几步，总算是见识了传言中睚眦必报的恶太监！封禹对上他恼怒的眼神挑衅一笑。反正他只要和姜微盈在一块，哪哪都不会如沈怀曦的意，所以何必想让，让他吃亏是不可能的。不过沈怀曦比他想象得更为内敛，挨了后生一脚，也只是伸手拍了拍肩头的灰，然后就坐下了。“你知道薛无涛手里有两万士兵？你究竟想利用他做什么？！你和……盈儿在一块多久了！”
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想要问的。封禹偏故意不答，慢悠悠坐下来笑道：“自然是做我想要做的事，沈将军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要求助我这个凡人来庇佑一二，何必刨根问底？”
恶太监拿捏人心的本事一流，所以沈怀曦从以前开始就讨厌和宦官来往。“这是你私事我不过问可以，但前提是，你不能拿薛家军作恶，不然我便是拼了命也会弄死你！”
沈怀曦神色一冷，浑身气势亦变得强势无比。只有当了将军的人才懂得怜惜士兵，知道他们的声誉容不得任何人抹黑！薛无涛为了养活那两万余口只能为寇，已经够让人唏嘘了，这些都拜昏庸的皇帝和揽权的宦官所赐。不用沈怀曦开口，封禹就知道这人在心里骂自己。果真是父女俩，没事总爱在背地里骂他两句。封禹一阵好笑，看在沈怀曦不忘初心的份上，语气也软和了一些：“各人有各人的道，不过我虽恶事做不少，但还是有底线的，这点将军可以放心，不然薛无涛早就成枉死鬼了。”
这一点沈怀曦并没有怀疑，封禹知道薛家军没有动薛无涛，正是证明了他的话是真的。“关于妞妞……”沈怀曦还是不习惯喊女儿的闺名，妞妞这个小名是他们夫妻在不知孩子性别的时候起的。若是女儿就叫妞妞，若是男孩……嗯，他们没有考虑男孩的名字，连小名都没有，他们一直期待这就是个女儿。如今愿望成真，可伊人已逝去，更是物是人非。沈怀曦叹了一声，封禹见他脸上又是惭愧又是悲伤，多少有些动容。“不管沈将军怎么说，我都不会让盈儿离开我身边，不管是谁想带走她，那便是与我为敌。而且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夫人。”
沈怀曦拳头顿时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