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拐角后,少年池澄并没有离去,他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腿靠着拐角的墙壁坐下,头深深的垂着,面无表情,在这里,能清楚听到那边的交谈声。那名女子,池蛟茹,她看看段岚,又看看行真,笑容玩味,声音中略微带着沙哑的嗓音。“观察者,练武者,这种组合可真少见。”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段岚沉声道。池蛟茹默默说道:“是的,只是没想到这么迅速。”
段岚深吸口气,直接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
池蛟茹并不觉的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回答的坦坦荡荡:“我的研究快要到了最后的阶段,这期间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段岚眉头紧锁:“封锁疆城,只为了研究?你在研究什么?你又是否知道龙国如今面临着怎样的状况?”
“观察者啊……”池蛟茹缓缓说道:“当我决定封锁白银疆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是这疆城的主人,也不用在履行疆城之主的职责,龙国之内发生了什么,也与我无关。”
简单直白的话,让段岚有些恼火。这些疆城之主身上可并不是只有职责那么简单,四位疆城之主,其代表的是整个龙国大地。以至于段岚厉声质问道:“抛弃了疆城之主的职责,那你还能算是什么?”
“我……”池蛟茹的笑容收起,她有力的目光望着二人,轻声道:“我只是个母亲罢了。”
短暂而迅速的交谈之间,段岚就已然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是简单的能用谈话来解决的。初到白银疆城的时候段岚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旋即,池蛟茹的神色忽然阴沉了下来,语气也越发沉重:“看来,进入这疆城的小老鼠还不止你们两个……”时间,距离他们进入白银疆城似乎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钟头。这里的环境错综复杂,叶凡坦言,若是没有池澄的这份地图恐怕真的会迷路。而此时此刻,叶凡已经来到了池澄在地图最末端标注的地方,也见到了池澄口中所说的那个“东西”。这是一处宽敞的空间,周遭有些昏黑,不远处有一个大平台,上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装置、开关、按钮。而在叶凡眼前,是竖立在地上的三个容器。容器的大小与成年人一般,每一个容器内都充满了奇怪的淡蓝色液体,左右两侧的容器内没有什么东西,但唯独中间这个容器不太一样。站在这里的一瞬间叶凡的目光便已经挪不开了,脚步也好似钉在了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中间的容器,他神色逐渐变化,有些木讷的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那小子说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
叶凡难以述说此时的心情。中间的容器内,是一个人,一名半身残缺、依靠着容器和其中液体维持生命的女孩足足沉默了片刻,叶凡甚至还生怕是不是自己搞错了,立刻拿出地图看了几眼。最终确认,地图中最后标注的地方就是这里。池澄口中所说的“东西”是这个容器、是其中的女孩无疑。“到底怎么回事?”
叶凡心中充满了疑问。细细看去,容器中的女孩始终紧闭着双眼,带着类似氧气面罩的东西。她下半身残缺,连一只手臂也早已消失不见,右半身的肌肤上全是烧伤的伤痕,浑身上下就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从那平静而又精致的容貌上来看年纪应该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在这容器表面还有一个能观测到其中女孩生命体征的装置,上面显示着心跳与呼吸的次数,虽然叶凡看不懂,但女孩的生命体征很微弱。容器似乎是某种生命维持装置,一旦遭到破坏,里面那残缺的陌生女孩也将必死无疑。少年池澄一定知道这些事情,但依旧向他们提出了这个看似完美的能够结束这一切的办法。但这是否有些太过残忍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是谁?池澄没有告诉他们的事情又到底是什么?疑问虽多,但不难看出,这容器中的女孩显然也和白银疆城的城主池蛟茹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不然池澄也不会向他们提出这个方法。但现在的问题是,叶凡根本无法下手。在尚不了解一切的情况下,叶凡并没有冲动的做什么,此时的他甚至开始怀疑池澄的说法。而且就算真的能结束这一切,叶凡也不见得能够动手。即便他在心狠手辣,但却不是没有人性。深吸口气,叶凡神色沉重的向四周张望,此地同样没有其他人在。不过在先前那满是各种开关的平台上倒是能看到一些纸质资料。叶凡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拿起来挨个看了一眼。“档案记录——生命体征。”
“近一年来,目标的生命体征持续减少,生命维持装置迟早会失去效用,综合各项研究得出的结果将会是……死亡”叶凡默默的望着这些档案上潦草的字迹,神色越发清冷。“从那个男人手中得到的精神信号接收装置也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这种东西无法在活人的身上使用,限制太大,我只能将其用在失败个体的身上,但却没有任何意义……”上面的字迹越发缭乱,甚至显得有些无力。“是的,无论有多少的失败个体,都无比用来替代……”“我不会让她死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让她活下来,即便被世人唾弃、即便此身化为尘埃。”
“档案记录人——池蛟茹。”
“……”看完这些,轻轻放下了这些档案,叶凡的目光越发凝重。与方才猜测的一些情况大致相同。池蛟茹,也就是白银疆城之主。她与这容器中的女孩果然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也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池澄显然是明白这些,也的确是有意让他们破坏这一切。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但这样做真的能结束这一切吗?叶凡感到疑惑,也不由得回想起了池澄当时提醒过他的一段话。“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多做什么……呵,这小子说的倒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