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僻静,还有些冰冷,那十分奇特的感觉传遍全身,放眼望去,下方一片昏黑。他们已经来到了海底下方,但不是最深处,依旧可以看到头顶那浓郁的光照从海面直射而来。封闭式的平台宛如一个电梯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面前则是一条斜着向下而去的老旧管道,管道建造时间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一直通向海底的最深处。这条管道与他们所处的封闭式平台完全隔离了海水,氧气却十分充沛,似乎还带着某种装置。上方虽然明亮,但下方却是一片昏黑。这种真真切切置身于大海深处的感觉着实让人觉得波澜壮阔,除了深海之下,他们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一切。那一片片掠过头顶的鱼群、那陆地上看不到的五颜六色的海中生物。除此之外,还有侧方一片海中峭壁之上泛着亮银色光点的东西,那似乎就是明子誉所说的能锻成海钢的海底物质。海下的景色不同于陆地,各种海洋生物构成的一副天然的生态图让人目不转睛,也让他们沉浸其中难以自拔。除却这些,能感受到的就是一片僻静,没有半点声音。在这里很难看清海水流动的轨迹,甚至让人有一种模糊的朦胧感,好似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看海面上的亮光,再低头看看这海洋之内,一个下意识的念头出现在了叶凡的脑海深处——“大海果然不是蓝色的。”
海底虽然昏黑深不可见,但这条笔直斜着向下而去的通道则是一直蔓延至最深处。其实在昏黑的深海之下叶凡隐隐可以见到一些火红色的光点,只是很微妙,看不清是什么。三个人早已被这一切所吸引,想法也都大致相同。然后,他们脚下的平台开始缓慢移动,顺着这条通道向斜下方而去。少年池澄与他们站在一起,成熟的小孩子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不同于同龄的孩子,容貌虽然有些稚嫩,但却很成熟。他仿佛对这里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也习以为常了。“这条管道可以一直通往白银疆城吗?”
段岚一边看着周围一边轻声问道。池澄的声音很清脆,点头道:“嗯,这是很久之前建立的,现在也只有我在使用。”
这种进入白银疆城的方式的确让他们没有想到。起初叶凡还打算直接游过去呢,但仔细想想还是有难度的。平台移动的速度逐渐加快了不少,但过程十分平稳,而头顶的光亮也越来越微弱,下方的黑暗也逐渐增多。但这管道内却有着一些灯光,足以让他们看清周围的一切。期间并没有看到明子誉所说的深海下的防御性设施,但显然应该是隐藏在混黑的海洋某处,很难被人察觉。虽然一阵感慨,但众人也是渐渐收起了注意力。段岚看着这名成熟的小少年,问道:“你母亲恐怕不会允许你带着我们进入疆城吧。”
池澄的回答很是简单:“母亲不会干涉我的自由,而且我之所以带你们进入疆城,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们。”
段岚等人的目的依旧是解决疆城带来的麻烦,解除疆城的自我封锁,交谈是免不了的。但事情显然不会那么简单。渐渐的,他们中间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直到某一刻,池澄忽然低着头,声音很轻的问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但我母亲并不是那么罪大恶极的人,她只是……只是一时冲昏了头。”
少年的意思是什么在明显不过,他的脸色有些苦涩,也让人看了有些于心不忍。段岚稍稍有些动容,刚要委婉的说什么,叶凡却率先抢话道:“这要取决于你的母亲,她若是肯配合,那什么都好说。”
叶凡的语气是那么的冷漠,甚至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感受。咣当!——他话音刚落,移动的平台忽然停了下来。显然是池澄做了什么,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颤抖,脸色泛白声音急切的问向叶凡:“那…那我母亲要是不肯配合呢?”
能从少年的口吻中听出他是有多么在乎自己的母亲,此时此刻竟变得十分警惕,甚至不再带着他们继续前进。少年的做法与思想似乎有些矛盾的地方,想要带着众人去往疆城解决问题,却又不希望他们做太多过分的事情。叶凡依旧是那么淡漠,目光都十分深邃,刚要开口说什么,段岚却忽然上前拉了他一把。回头望去,只见段岚阴沉着一张脸示意叶凡不要多说,旋即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对着池澄说道:“你很聪明,至于你母亲……她封锁了白银疆城,所带来的后果无法估量,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必须要阻止她,但我们也会尽量用完美的方式来解决。”
相比于叶凡,段岚的说法可要温柔太多了,叶凡无奈摇摇头不在插话。渐渐的,池澄的神色才稍稍有些好转,但依旧看不出开心的意思,缓缓转过身去,这平台也再次开始缓慢移动。这时,叶凡再次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一次叶凡倒是没有那么直白了。少年毕竟依旧只是个孩子,情绪方面会受到方方面面的影响,他默默的回答叶凡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母亲继续这样下去,我知道她的某些做法是不对的……但是,我也不希望母亲受伤,我只是想回到曾经的日子。”
说着,池澄深吸口气,回头又是看向了段岚,神色变得很是认真,说道:“你说想要用完美的方式来解决对吗?我有个方法,可以让你们短时间内就能立刻解决这些事情,同时……同时又不用想办法对付我母亲。”
少年这番话显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提前做了很多准备。段岚轻轻一笑道:“无论怎样解决,我都有必要去见一见她,这是身为观察者的职责,不过我对你说的方法很有兴趣,是什么方法?”
池澄刚要开口,可目光却忽然间剧烈抖动了一下,连嘴唇都不由得颤抖起来,小身板也是抽搐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他们默默等待,终于,池澄仿佛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立刻抬起头来,抿着嘴唇说道:“疆城里有一样‘东西’,那东西对我母亲至关重要,只要……”语气稍稍顿了下,而后又是咬紧牙关,终于不再犹豫。“只要毁了这个‘东西’,那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