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间还是在水厂里检修设备,整个水厂东部的管道问题被奥托带着其他人逐一解决,但是地上的积水还是存在,几人一路跟着水流抵达最东部靠近那个接水站的地方,果然找到了问题所在。
“这个门后面是什么?”
安迪指着眼前一道生锈的大铁门。
“是储水池。”
考尔维尔从腰带上取下来一把钥匙,走上前去把门打开。
“一般而言,这里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里遭受污染,说不定也可能有外面的竞争对手雇人来这里投毒呢,我认为在这里保持适当的警惕是应该的....但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干那种事,好了,进来吧。”
安迪听着这话略有心虚,那瓶子不明成分的液体还在他身上,虽然现在就是一个完成任务的机会,不会有人觉察到那些无色的液体其实并非是水,但就算用最笨的心思去猜,这瓶子里的东西也绝对是对人有害无利的,往轻了说可能是泻药,又或者干脆就是能轻易导致人死亡的剧毒,一经投放必然导致死伤,随后杰里科镇的净水再也不会被接受。
不过他根本没必要干这种可能遭报应的事情,至于爱丽丝麦克拉夫迪....才不管她。
生锈的大门缓缓被推开,里面是一个如同巨大金属圆筒一样的东西,它很高,旁边甚至配备了一部梯子帮助维护人员抵达顶部去;从西面延伸过来的管道们最终汇聚于此,将工人们辛苦生产出来的净水一起释放到这里面去。
奥托上下检查了一圈,找出两个问题。
“这个老伙计的侧面至少有三道比较大的裂缝,水从里面逐渐渗出来,不进行修补的话因为里面长期储水的缘故,情况肯定会越来越严重....而且,你们没有发现出水管道那边一直在流水么?”
考尔维尔连忙解释。
“我们知道,不过不管做什么都没办法彻底把出水关闭,只能在外面没人运水的时候放一个大桶先接取一下,所以问题其实出现在这里?”
奥托点头,伸出手指向侧上方一个巨大的金属转轮。
“外面的开关应该和里面有联动,正常而言关闭以后这里不会再流出去一滴水才是,但现在我判断那里卡住了,阀门没有办法完全关闭;我会尝试去维修一下这个阀门,如果最后成功的话,大概漏水问题就能被彻底解决了。”
几人又忙活到了晚上去,工人们在考尔维尔的指挥下使用长柄刷子将粘着剂配合一些金属片涂抹到了储水池外围的那些裂缝上用以封闭裂缝,而奥托则在阀门周围敲来敲去,直到他要求安迪使出全力转动这个金属转轮,这对于安迪而言倒不算太过于费力,没多久考尔维尔就告诉他们现在没有再出现漏水了。
在他的千恩万谢里,安迪几人朝着水厂大门走去,路上,他们经过了那个巨大的锅炉,工人们麻木的将一座小山一般的煤炭一铲子一铲子的送入熊熊燃烧的锅炉之中,这机器是水厂的动力之源,它驱动着那台能够淡化咸水的设备运作。
尽管太阳已经下山,他们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怕是要工作到更晚才能得到休息。
安迪向考尔维尔问起此事,此刻几人因为一整天的维修工作而满身是水劳累不堪,想必那些工人的状态只会更加糟糕。
“考尔维尔,工人们什么时候才会休息?”
“晚上8点以后,水厂会准时停工,我们会将它完全关闭,谁也不许进来,之后就是饮食和休息的时间了。”
安迪看了一眼哔哔小子的时间,好家伙,还要工作好几个小时那些可怜的工人们才能暂时从永无止境的劳动里解脱出来,之后在短暂的梦乡旅行结束后重归残忍的现实折磨里。
考尔维尔看了安迪一眼,脸上似乎有点不放心。
“我知道说这话可能表现的有点不信任你们,但是我还是要做出提醒,晚上8点以后水厂里只会留下两个警察巡逻,他们手里都配了家伙,一旦发现任何人闯入的话,根本没有言语警告,他们会直接开火。”
“这些年来有那么几个形迹可疑的家伙就这么死在水厂里,在更久之前,有一个偷溜进来想要破坏机器的家伙险些成功,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奥康纳警长就设立了这个规矩,他们可不会认人,只会扣动扳机。”
安迪连连表示他们没有在晚上潜入水厂的企图,另一边心里不由联想到之前那些莫名其妙在晚上潜入的家伙十有八九也是赤红商队雇的人,毕竟在水源遭受污染之前胡佛大坝的自产水是唯一能与杰里科镇的净水抗衡的商品。
在胡佛大坝无法自产水以后,赤红商队又在东部部落找到货源继续卖水,毕竟这可是一项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胡佛大坝此刻自身就是一个极大的净水销售市场。
那么想来,也只有赤红商队会干这种事,雇人前往杰里科镇搞破坏甚至是试图投毒。
考尔维尔先是带着他们到了奥康纳警长面前,详细说明了今天几人是如何帮助杰里科镇修理了水厂设备,并节省下来大量平日里浪费的水资源,甚至解决了不少可能导致严重损坏甚至是工人损失的隐患。
“非常感谢你们,这些算是一点小意思,以后你们在杰里科镇里买东西提我的名字可以享受折扣,我在这里再次表示感谢,还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帮助我们排除问题。”
拿走奥康纳警长给予的500瓶盖,安迪几人根据奥康纳警长的安排住进了警察局二楼的几间屋子里,这几人在之前与掠夺者战斗时死去,住处现在也暂时空了下来。
因为累了一天的缘故,安迪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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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些议论声,安迪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走出房间与两个同伴汇合,他准备先去给小黑补充一些食物与水,毕竟是把车停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需要这个小动物帮忙看守他重要的载具。
他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出去,看见一个老妇人正抱着一具穿着蓝色工装的尸体大哭。
奥康纳警长和其他几个警察站在那里围成一圈,还有不少镇民与商人凑在那里看热闹。
“他死了!他死了!为什么?他只是犯了小错,为什么要被你们当作奴隶使唤到累死?!”
老妇人哭的满脸泪花,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不等奥康纳警长说什么,几个警察就高声呵斥。
“这里没有奴隶!你的儿子是个罪犯,他犯了法,就要接受惩罚!”
“他甚至还没有赎完罪就死了,要我说你应该为他没完成的工作付瓶盖!”
站在旁边旁观的一个外来商人与身边一个本地人窃窃私语。
“你们镇子里那些穿蓝色衣服的人不就是奴隶么?我看他们每天被严加看守,除了在水厂干活就是回去牛圈一样的宿舍吃饭睡觉,半个瓶盖都得不到,这不是奴隶什么是奴隶?”
本地镇民瞪了商人一眼。
“你懂不懂规矩?这里没有奴隶,你没听到那个警察说么?那些穿蓝色衣服的家伙全都是契约仆役罢了,也可以说是合同工,毕竟他们每个人都签署了一份协议,用劳动换取对他们犯罪的宽容。”
商人明显不是很能接受这个解释,他又换了一个问法。
“但我看见有身上带有烙印的家伙也穿着蓝色的衣服,那些应该都是奴隶贩子做的标记,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奴隶,而且每天干的活与其他人完全一样。”
本地人表现的有点烦躁起来。
“我之前说了,我们这里没有奴隶制那种罪恶的东西,你看到的奴隶是我们从奴隶贩子手里解救下来的,他们现在过得比在奴隶主手里强的多,他们不用顶着烈日口干舌燥的种田,也不用在可怕的原始作坊里面忍受毒烟,吃得是好吃的,喝的永远管够,这哪里叫奴隶?”
说罢,那本地人扭头离开了,脸上还带着怒容,仿佛是觉得这商人的提问冒犯了他一般。
商人摘下头顶的风帽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就算你再怎么说,奴隶就是奴隶啊....”
安迪将注意力从这两人身上转移走,现在几个警察表现的对哭泣的老妇人毫无关爱之心。
“你的儿子喝了酒打伤了别人,要是按照杰里科镇的法律来判决的话,他将会被送上绞刑架!早几年你就能看见你儿子挂在镇中心随风摇摆了!”
老妇人绝望的哀嚎着,最终站起身来指着奥康纳警长大骂。
“你这冷血的刽子手!你犯下的罪才是最重的!那些死掉在水厂里的人全都是被你杀死的,你设立的法律完全就是暴政的体现!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
她骂完了话转身就朝着镇外跑了出去,那具尸体被丢在警察局门口。
几个警察询问奥康纳警长是否要做点什么,但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那老妇人离开的背影摆了摆手,当他看到安迪几人站在不远处时,立刻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围观的人群带着琐碎的窃窃私语逐渐散去,安迪来到了奥康纳警长面前,这位警长现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喜怒,只能说是面无表情。
“今天早上,我的副手之一,巴特利副警长,他发现了宿舍里死了一个工人。”
站在奥康纳警长旁边的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矮个子警察点点头。
“我可以确定昨天晚上没有人进出工人宿舍,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或者自杀的迹象,甚至可以说连血都没有一滴;我问了和他熟悉的几个工人,他们说这个人几天以前就状态不对,自称是在水厂下层区工作的时候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而且一直在脱发,他之前似乎感冒了,在咳嗽和发烧,不过后来似乎好些....我猜他是不是得上了某种病?”
安迪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尸体,这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性,脸色不正常的苍白,一侧的颈部和胳膊上存在着一些淤血痕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
“之前没有送他去看镇子里的医生么?”
奥康纳警长看了一眼巴特利副警长,他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我带着他去了雷恩医生那里接受了他的治疗,效果很不错呢,本来他是很萎靡的,但是在那之后马上就恢复了活力。”
就在安迪倾听巴特利副警长的回答时,亚历山德拉已经抽出一把小刀三下五除二的将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划开,在其左臂的中部和右小腿侧面都发现了一些异样。
“这是什么?”
安迪回头看去,顿时面色一凝。胳膊那里分明是几个蓝色的水疱,小腿那里则像是某种东西制造的咬痕,与之前伊万身上的如出一辙。
他抬起死者的胳膊将那些蓝色水疱展示给大家看。
“你们还有谁身上长出来这东西了?并且伴随着间歇性的咳嗽发烧或者莫名其妙出现在皮肤上的淤血斑块?”
几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短暂的犹豫以后,有两个警察站了出来,他们露出衣服下面的一些病变处皮肤。
“我以为这又是某种废土上某种常见的皮肤病,放着不管也会自己好,所以就没在意。”
“我用小刀戳破一个,流出来的那种蓝色的脓液很臭....把我自己都恶心到了,我正打算过几天和奥康纳警长请假去外面找医生看看。”
两人说完了以后,其他人纷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这两个有类似症状的警察,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悄悄远离二人的位置。
奥康纳警长皱着眉头不断扫视着地上的那具尸体,他本以为这不过又是一次简单的工人死亡事件罢了,没成想事情居然又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展开。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安迪张口跟他们描述什么是新瘟疫,亚历山德拉突然说话了。
“你们为什么不去找自己镇子里的那位雷恩医生?”
两个警察欲言又止,还是奥康纳警长替他们回了话。
“雷恩医生的医术比较一般,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还行,比较复杂的他没办法解决。”
亚历山德拉盯着奥康纳警长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
“你少他妈骗我,直说吧,那个所谓的雷恩医生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生对吧?他所谓的治疗就是给人打药,我见过几个工人,他们身上的表现分明是上瘾以后的戒断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