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兴左手抱着小胖墩，右手牵着驴绳，转身看了眼坐在驴背上的大儿子，“睿睿坐稳了。”
睿睿一张小脸蛋绷得紧紧的，眼睛却闪闪带着兴奋，小脑袋点了点。 赵苗苗站在睿睿身旁，注意看着人。 几个侄子眼睛瞪得大大的，都盯着驴子跟陈守兴。 陈守兴用力拉了拉驴绳，草驴丝毫不动，又使了使劲，还是不动。 驴眼睛呆呆地眨了眨，脑袋一个劲的在跟他较劲。 陈守兴：“……” 半会没见驴动，赵苗苗转头看去，就见她相公一脸无奈的表情瞪着驴头。 赵苗苗噗呲笑了。 听到她的笑声，陈守兴也摇头笑了，拍了拍驴脑袋道，“这小犟驴跟我较劲上了，一点儿都不给老子点面子。”
突然草驴动了，睿睿小手紧紧抓紧驴背，瞪大了眼睛。 金宝几个激动得哇哇一声，“驴走了走了！”
陈守兴见草驴转动，正要蹲下去，抓起地上的驴绳，目光就对上一只不停朝这边踢来踢去的驴脚。 陈守兴：“……” 虽然驴脚准头很差，但他敢肯定这驴，是想踢的是他！ 小胖墩眼睛还盯着驴脚，不停地看，似乎觉得好好玩似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陈守兴哭笑不得，飞快拿住驴绳，连连退开几步，指着踢着的驴脚道，“媳妇你看！我说它两句，这驴子居然还是生气了，踢人！”
孩子们齐刷刷看去。 赵苗苗正扶着睿睿坐歪了身子，看不到但听着就觉得好笑了。 孩子们纷纷跑过去，盯着驴脚看，喃喃着道，“哇！驴子还会生气啊！”
陈守兴使劲拉了拉驴绳，结果驴脑袋更较劲了，还生气后退了！ 孩子们左看看驴子，右瞧瞧他。 陈守兴摇摇头，去拿了根玉米吊在驴头前面，这驴子总算乖乖被牵着走了。 孩子们跟在后头，喊着，“叫叫叫……骑驴嘞！”
睿睿紧张的小脸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嘴角扬起笑容，跟着他们喊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几个孩子都轮番骑驴，玩了一圈。 陈守兴开口道，“天黑了，都回去洗漱睡觉！”
金宝几个都意犹未尽还想玩，但知道小叔肯定不会答应，只得乖乖点头散去。 次日，用过早饭后，陈守兴赶着驴车，喊上陈守业去县城了。 赵苗苗把慧慧绣绣喊到房里，把绣活的东西跟钱给她们，“荷包香囊你们绣得还不错，交完给你奶奶，这是剩下的钱，慧慧三十二文，绣绣是二十五文。”
慧慧绣绣捏着钱袋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点点脑袋。 赵苗苗晓得第一次挣到钱的心，她懂！两丫头现在肯定是乐得找不着北了，着急回去数钱乐呢，摆摆手让她们回去。 慧慧绣绣俩立马拿好东西，脚步飞快出去了。 慧慧一回房，陈守河跟何氏就凑了过来问钱。 慧慧直接把荷包里的钱倒在桌子上，得意地笑道，“我三十二文，绣绣才二十五文！”
何氏哈哈大笑，“闺女像我就是聪明，娘就晓得绣绣肯定比不过你！”
陈守河点头数着铜钱，眼睛转了转，讨好笑道，“闺女啊！给爹点钱花花呗！”
慧慧立刻掰着他的手指头，要把钱拿回来。 陈守河，“唉唉……闺女，爹又不是抢你的，当爹借你的，以后会还你！”
慧慧不是不舍得给钱爹花，还要亲爹还，咬牙道，“爹，你说你要钱干啥？”
何氏也防备看向他，“孩他爹，你你不会又想去赌吧！”
陈守河摸鼻子，咳了咳道，“媳妇闺女，你听我说，这次我肯定能赢，之前是手气太差！”
何氏跟慧慧齐齐瞪眼。 慧慧红了眼，气得抬手想打人，但亲爹又打不得，眼泪顿时刷刷地掉，边哭着边气呼呼地道，“爹，你上次赌钱差点儿把手脚都弄没了，你还想赌，还要赌！”
何氏哇一声哭了，“你个死鬼，你还敢去赌，还想拿闺女的钱去赌……” 陈守河拧着眉，急忙哄道，“媳妇闺女别哭别哭，小声点儿，别让娘她们听见了！”
话落，慧慧哭得更大声了。 陈守河连忙捂住她嘴巴，慧慧憋着哭声，眼珠子朝何氏转了转。 何氏立即大哭，“哇哇哇……” 陈守河眉心一跳，另一只手又捂住何氏的嘴。 何氏跟慧慧还挣扎着，不停地掰他的手。 陈守河头痛，求饶道，“好了好了，祖宗！求你俩了，别闹闹了，让爹娘知道，肯定得揍我了！”
何氏跟慧慧对视一眼，收了收哭声，眼睛眨了眨，意思很明显要他答应不再去赌！ 陈守河沉默叹气道，“老子也不想赌，可不赌，一辈子不得过这种苦日子！从年头辛苦忙活到年尾，也偿不着几回肉，闻个肉味馋到流口水，也没钱去买！碰上天灾人祸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何氏诧异嘀咕道，“可大家不都这样吗？”
慧慧捏了捏钱袋，咬唇道，“爹，我能挣钱，能给你买肉吃，别去赌！”
陈守河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闺女孝顺，但闺女辛苦这么久才挣这点儿钱，又能买几回肉？ 他苦笑道，“能买肉吃，可天灾来了依然难保住命啊！还记得嘛！当年村里有几户没死人的，咱们家也快没粮了，老大家想娣盼娣也差点儿没保住。”
何氏跟慧慧沉默了，这事儿太深刻自然是记得的，那时候家里吃糠啃树皮。 “我不想这么混混沌沌窝囊地过一辈子，也受够了这日子！”
陈守河道，“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何不赌一赌，赌赢了我们以后不用受苦，赌输的话，我把命给他们！不会连累你们母女仨。”
慧慧摇头哭道，“不要，爹你若有啥事儿，娘跟弟弟咋办？”
何氏连连点头道，“孩他爹别赌，没你我母子咋办啊！”
陈守河给媳妇闺女擦了擦眼睛，笑道，“没有我还有爹娘，五弟他们不会不管你们，你看这几年没我，你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嘛，别哭！”
“不赌，碰上天灾能有活过几回？咱们大的还能熬一熬，狗蛋呢？”
何氏跟慧慧哑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