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拂裾裳衣摆,陆泽目光望向前方。
只见此刻的墙根下面并排站着六位名动天下的武帝城武奴,皆是当年输给王仙芝以后,甘愿成为这座武帝城的拥簇奴仆,昔年皆是江湖之上的顶尖好手,眼共下六位武奴,四位用剑,一位使刀,一位使长枪,六双凌厉似刀的目光俨然锁定在了陆泽以及五竹。 “楼下二人,还请止步。”来自于城楼之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 眯着眼睛的陆泽伸手放于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隐约能够看见在城楼之上的半张侧脸,那位青年衣衫简单,笑容和煦,甚至还十分贴心的提醒着陆泽。 正仰着头的陆泽笑道:“阁下是今日武帝城的守阁人吗?我想见到那位王老前辈,是不是得先打过你才行?”
青年点了点头。 然后指了指城墙下站立着的六名武奴。 不言而喻。 想上城楼,必须得一层层的打下去。 寻常江湖人士就连武奴这关都过不去,武帝城共十二名武奴,这些年死去的武奴很多,但费尽心思甘愿来到城墙下当武奴的却更多,武帝城号称有着武夫数万,大浪淘沙,这些人知晓拜王仙芝为师难于登天,便想着从武奴做起,希冀可以近水楼台得到武帝城主宰的指点。 内城墙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陆泽与五竹的存在。 每日前往武帝城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只是敢于上城发起挑战的却少之又少,这些年里唯一成功登上城楼见到王仙芝的还是那位缺了门牙的剑九皇,只是可惜背着剑匣而来的剑九黄最终没能走出武帝城,拼尽全力递出最后一剑后死在了内城的城头,令江湖人唏嘘不已。 此刻,在紧挨着城墙的最高处酒楼里,有三人在吃饭。 光头宫半阙、女子拳师林鸦、大剑楼荒。 年轻时的女子林鸦同样登上过胭脂评,她身材高大不输北地男子,这位女子拳道宗师别有韵味,脾气依旧如年少时暴烈的王仙芝三徒弟望向窗外,渍渍出声:“可惜,今日守阁的偏偏是大师兄,这位公子哥年纪轻轻已达金刚境先不论,他旁边那位蒙眼的男人看起来倒是更有意思,浑身竟无丝毫气机流淌,莫非已达到了师傅所言气机自如的地步?”
“要不我去跟大师兄说说?今日我来代劳?”
脑袋上挂着九颗戒疤的宫半阙这时却摇了摇头:“那位公子,金刚体魄不输我。”
他朝下再望一眼,推翻刚刚结论:“不对,是远胜于我。”
此话一出,林鸦顿时沉默下去。 二师兄宫半阙身具佛家金刚体魄,负六种道门指玄秘术,更精通练气玄通,慧眼通明,连师傅都曾说过,二师兄慧眼行江湖,如明灯于暗室。 师弟楼荒眼睛亮起,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悄声在身边师兄师姐耳边说了两句话,林鸦轻哼一声:“姓赵又怎么样?离阳王朝这些年敢管我武帝城的事吗?而且既然那个赵...赵家公子哥选择登楼挑战,那便需要守武帝城的规矩。”
说到这里,林鸦语气里满是不屑。 “身份算个屁啊。”
“只要他拳头够硬,老娘都给他干。”
楼荒苦笑不已。 宫半阙双手合十,非礼勿听。 城墙附近已然围聚起不少的人,若是放在以前还不会这般吸引人,但经历过那位剑九黄悄无声息的登楼后,无数错过观战的武帝城人们都狠拍大腿,痛心疾首自己未能观看到这载于武帝城历史的一战,所以这几月时间里,对于这座内城墙的关注度又提升了上去。 陆泽很是自然的被众人忽略过去。 蒙着眼睛的五竹一身黑色练武服,眼上黑布随风飘荡,面容冷峻的在对着不远处城墙下的六武奴,看起来就是有高手风范,甚至这时已经有不少的女子暗暗投去秋波目光,心想这般风采,若是能过武奴这关便不亏。 陆泽哑然一笑,很是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而这小小的举动令周围鄙夷声四起,连带着酒楼之上的林鸦都暗暗撇了撇嘴,但对于陆泽却没有半点轻视,只是有些可惜,没能快点见到这位在离阳名声奇大的殿下出手。 五竹铁钎落于手中,身形骤然间鬼魅起来。 众人惊呼声刚刚四起,只见为首的那位武奴这时已然倒地不起,男人双眼瞪大,脖颈间流淌鲜血的伤口清晰可见,这位使长枪的武奴竟还没有来得及拔枪便已死去。 陆泽远远望着,神情格外的平静。 所谓武奴,便是武帝城的奴隶,既选择了这样的身份,便要承当起对应的风险。 陆泽没有给五竹下达多余的命令,那么这位机器人便会选择最为直截了当且有效的方式上城楼,杀人,这对于五竹来说就是最简单的事情。 六位武力不低的武奴,其中两位甚至已经到达一品的金刚境。 但在面对着五竹的时候却没有掀起像模像样的攻势,六名武奴很快便倒地不起,只留下在旁倒吸凉气的观战众人,而这时酒楼上那三位也已经下了楼。 林鸦深深望了自若如寻常模样的五竹一眼,接着看向陆泽,饶有兴趣问道:“你想见我师傅?”
陆泽早早便认出了酒楼上观战的那三位,知晓面前女子的真正身份,点了点头:“想啊,这世上有哪位练武的武夫不想见识下武帝城王仙芝的风采?”
林鸦捂着颤颤巍巍的胸脯,身材高大,某处同样硕大的女子轻笑出声:“你们两个人加起来连我大师兄都打不过,怎么见我师傅?”
陆泽抬头望向城头那位笑容依旧和煦的青年,这位武帝城王仙芝的首徒,同样是四位徒弟里面最年轻的那个,被王仙芝称赞东海武夫数万人,只有于新郎一枝独秀。 于新郎。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是喜庆。 陆泽脸上笑容敛起,平声静气回答道:“你现在好好看看你师兄的模样。”
林鸦眉头皱起,不知道陆泽什么意思。 “因为待会儿啊,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把他打的,连你都不认识喽。”
陆泽大笑着朝城墙上走去。 林鸦面容冷落冰霜,咬牙切齿道:“你最好可以,千万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那老娘我就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