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许久不见。”
老和尚低沉厚重的嗓音响起,向一净问好。然而一净脸上却并没有喜悦的神色,盘坐下来,利索地把信函拿了出来。“我来是有件事麻烦你的。”
“你且说吧。”
老和尚察觉一净不乐意自己喊她,不再强人所难,眼眸里却掠过一丝苦涩的情绪,没人知晓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受人之托,希望你帮我把这封信送至信函所写的地址。”
说着,一净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老和尚嘴张了张,随后长叹了一声,唤来方才的小和尚,把信函交到了他手中。“悟禅,把这封信送往京城的凌王府。”
“是,方丈。”
小和尚接过信函,也不多问,连夜起身离开了。见信函送出,一净也没多留,决绝的离开了灵恩寺,踩着月光回破庙。漆黑的夜路里,小和尚有幸搭上前往京城的商人马车,一路上紧抱着那封信函,唯恐把信弄丢了。好在随行的人对他一个出家人也没什么心思,很快,马车一路颠簸,在天亮之前赶到了京城。小和尚谢过行商的商人,下了马车,径直走在了京城的街道上。平日没少随寺里的师兄入京办事,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凌王府门外。守门的侍卫见来人是个小和尚,把人拦在了门外,仔细盘问了一番。“你把信函留下,我们会替你转交的。”
“阿弥陀佛,那就有劳施主了。”
小和尚把信函交到侍卫手上,双手合十弯下腰,低声道谢,随后就转身离开,准备回去复命。守门的侍卫对视一眼,犹豫着要把信函交到谁的手上。这几日,慕夜溟忙着想出对策应付黑衣羽,根本没在意府中大权旁落,任由着白媚歌她们从中渗透,把王府的命脉握在手中。此时的二夫人已经夺回了掌家大权。思虑半晌,侍卫还是决定把信函送至二夫人房中。不久,二夫人的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寻声,贴身婢女已经前去开门。“何事?”
“方才有个小和尚前来把这封信送来。”
房内,二夫人坐在太妃椅上,婢女在身旁拿着蒲扇轻扇着,她闭着双眸享受着这一切。她好奇地睁开了眼睛,起了身。“小和尚?”
二夫人嘴里呢喃着,上前从侍卫手中接过了信函。看上面的字迹,倒是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你先下去吧。”
贴身婢女看了看二夫人,知晓二夫人的意思,吩咐道。侍卫见没自己什么事,识趣退下了。二夫人坐回了太妃椅上,纤纤玉指摩挲着信函的封口,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她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都是什么味,竟然这么难闻。”
不多时,信纸从内抽出,二夫人一目十行,将信的内容都看了进去,瞳孔突然放大,脸上难掩的震惊。“什么,那个小贱人竟然还活着,真是命大!”
二夫人不由脱口惊呼,身子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有些不安,神色慌张。贴身婢女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变幻莫测,心不由跟着揪了起来。思虑半晌,二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拿上信函匆匆赶往白媚歌的院子。自从凌王妃病后,白媚歌的日子也是过得逍遥。此时,白浣羽正在亭子里抓了一把鱼料,往池子里洒了洒。池子里的几尾鱼争先恐后地上前抢着吃食。突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白媚歌皱了皱眉头,一派好兴致被打扰了,眼神中略有些愠怒,转身看向身后。二夫人由着婢女搀扶,提着裙角上了石阶,到白媚歌跟前。由于一路走得快的缘故,体态丰盈的她额间渗出了一层汗珠。“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虽然二夫人是她的儿媳,但由于出身不同,身份悬殊,白媚歌多少有些看不惯她,看着她浮肿的身体更是不悦。“侧妃,不好了。”
二夫人不断的喘着气,呢喃了一句。白媚歌听得眉头微皱,抿了抿薄唇,有些不悦,“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
“柳云笙她还活着!”
“什么,不可能,世子找了这么多日,一点下落都没有,你怎知她还活着?”
听到这消息,白媚歌脸上同样难以掩饰的震惊,不同的却是眼眸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盯着房间的某处。见她不相信,二夫人从衣袖里拿出了那封信函,递到白媚歌的跟前。白媚歌接过来,将信展平了,匆匆瞥过,随后把信揉成了一团。“那丫头还真是命硬,掉落悬崖也没能要了她的命。”
“谁说不是。”
二夫人见她愤懑地说着,随声附和,言语里也有些幽怨的情绪。白媚歌站在原地,手中的纸团捏的只剩一星半点,花容失色,站在原地,也不作声,想起此前和柳云笙的恩恩怨怨,心里来气。然而二夫人却还算清醒,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侧妃,为今之计是想办法把她弄死,还有不能让世子知晓此事。”
白媚歌定了定神,恢复了理智,“这封信,还有谁看过?”
“没有了,侍卫直接将信拿给我了。”
白媚歌长舒了一口气,二人并肩回了房间,低声密谋着如何加害柳云笙。房间内,烛火燃起,那张泛黄的书信在火焰中点燃,在空气中静静地燃烧着,最终化成了灰烬。……晌午时分,小和尚回到了庙里,老方丈交待他前往十里外的山腰上找到一间破庙,把消息传回给一净。柳云笙一早起来前往竹林练功,一净回来时发现破庙里空荡荡的,猜到她应是在练功,悄然前往竹林,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直至小和尚前来,亲口承诺信函已经送至王府,柳云笙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稍微落地,安心跟着一净在山上学艺。弯延曲折的山路上,小和尚缓步离开。此时的王府内,慕夜溟丝毫不知柳云笙还活着,而府中的两个人也正在谋划着加害她的方法。寂静的长空下,周围弥漫着阴谋和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