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近日身体好上许多,没想到你这丫头的医术如此高超。”
一净到水井旁打水,手上使出的力道较之前大了些许,胸闷的感觉也好了不少,不由回头对柳云笙夸赞道。柳云笙坐在门槛上,浅浅一笑,没有回话。待一净把水打上来,她才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缓步上前同她一道提着水桶往庙里去。“师太说笑了,云笙只会些皮毛,误打误撞才寻着的方子。”
柳云笙挽起衣袖,往桶里舀了一勺水至铁锅上,准备给一净熬药,淡声应着方才她的话。一净盘腿坐在一旁,伸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抬眸瞥见柳云笙手臂上的伤痕已经结痂了,手脚也利索起来。“看来,你近日恢复得也不错。”
“多亏师太照顾,不然云笙哪能好这么快。”
两人有说有笑着,过了一会儿,一净闭上双眸静静打坐。柳云笙见她如此,也不打扰,把药放进锅里熬制。彼时天空一片蔚蓝,空气中还夹杂着清晨的露水味道,阳光打在石砖上,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偶有几只飞鸟从林子里窜出来,展翅高飞。“哎,不知慕夜溟怎么样了?”
柳云笙拖着腮,看着云层,心头如那云层套叠,见不着后面一般,思绪在心头蔓延,深不见底。想着想着,柳云笙出了神。直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她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跑回庙中。庙里,一净已经起身,弯着身子把烧焦的铁锅端了下来,里面的草药没了水,已经糊成一团。“一时出神,竟忘了在熬药。”
柳云笙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眼神里尽是自责。然而一净却什么没说,慈祥地看着她,浅浅一笑,没有责怪的意思。“今日天气好,我们出门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挖到些野菜填填肚子,这药回来再煎也一样。”
一净见她眉头紧锁,没有多问,而是提议出门,借此机会让她放松心情,也好帮助养伤。“也好,那师太您等等,我去拿篓子。”
说着,柳云笙起身到破庙门后拿了破旧的篓子,背在肩上,手里提了挖草药的铁器,随着一净出了破庙,前往山中。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两人站在半山腰下,柳云笙先一步走在前头,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才回过头观瞧。一净落在几十步外,正蹲着身子,双手往膝盖上捶打着。见状,柳云笙折返回来,把篓子放下,扶着一净到附近的草坪坐下。一净小喘着气,抬眸见柳云笙神色如此,显然不疲倦,眉宇间稍微舒展,她才松了一口气,拿起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口。“我记着前面林子有一棵桃树,不知可长了果子?”
听闻可能有桃子,柳云笙眼眸亮了亮,随着一净的目光往前方看去,隐隐约约看不清,心中却有些按捺不住。“若是长了果子,就能饱餐一顿了。”
王府的山珍海味,柳云笙的舌尖已经淡忘了那些味道,如今于她而言,野果也有一番风味。想着,她不由舔了舔嘴唇,咽着口水。见她模样,一净笑了笑,她是没想到柳云笙这丫头不仅会医术,身体在短时间内恢复得速度也是惊人,这忍耐力也异与常人。这些天,柳云笙跟着自己吃的都是些山间野果,鲜少有肉,她也不抱怨,随着自己吃什么就是什么。一净上下打量着柳云笙,心中越看越欢喜。柳云笙大抵是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回过头来,一双眸子正好对上了一净混浊的眼眸。“可是云笙身上有什么东西?”
柳云笙上下看了看自己身子,却没发现什么,疑惑地看着一净。“没有。我瞧着你是个好姑娘。”
一净挑了挑眉,浅笑着,温声说道。柳云笙娇羞的低着头,上前扶起一净,缓步往前面的林子去。不一会儿,果然在林子里发现了一棵桃树,上面硕果累累,大都还青涩着外衣,其中夹杂着几个粉嫩稍微瘦瘪的桃子。“这棵桃树看上去有些年份,树长的有些高。”
柳云笙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高有五米的桃树,小声呢喃着。“若是摘不着也别勉强。”
“师太放心,我有办法。”
柳云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蹲下身子在地上拾了几颗石子,握在手心抛了抛。随后,几颗石子夹入指缝,准确无误地砸向树上的几个桃子。片刻,如天降流星般,桃子同时落下。柳云笙脚尖轻点,轻快跃起,把掉下的桃子一一接住,囊括手中。一净看着柳云笙这一番动作,眼眸中满是震惊之色,待她落地后,才提着篓子上前。“你还会武功?”
“武功谈不上,出门在外,防身用的,只会些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
柳云笙笑着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一净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掩藏起来,不着痕迹。二人满载而归,柳云笙处理了一下采集到的食物,简单用膳后,两人坐到了门槛上。天色渐暗,太阳沉没在地平线下,将云层染上了红晕,一老一少二人静静看着日落,等待夜幕降临。“云笙,你的丈夫发生了何事?”
寂静的山林里,烛光摇曳着,空气中骤然响起这样一句,柳云笙愣了愣神,眸光黯淡了些许。“他被人下毒陷害,双腿残疾,近日病情复发,只是药方上缺了一味紫乌藤,不得已我才来寻药。”
几日相处,柳云笙知晓一净的为人,心情略有些沉重,低声说着。“原来如此。”
一净长叹了一声,从门槛上站起身,回到破庙内,转而入了禅房。柳云笙不明所以的看着一净的一举一动,见她回房,才收回视线,低头陷入沉思。不久后,一净从破庙里出来,回到门前,折皱的双手上紧握着一个木盒。那木盒看样式有些老旧,上面的花纹已经在常年累月的摩挲中磨平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