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接。但依着她对宋予知的了解，要是不接的话，这人下一步就要杀到他面前了。她走回房里，虚掩上门。按了接通键。“颜颜。”
宋予知的呼吸有些重：“对不起，突然来了急诊，我....”颜若初打断他的话：“嗯，我知道。”
医生常态。她理解。也庆幸自己没有等太久。不然现在还在外面吹西北风呢。“你，吃饭了吗？我现在去接你，好吗？”
墙上的钟表显示的时间是21点整。“我在家跟我哥一起吃过了。”
宋予知那边一下子没了声音。许久之后，宋予知说：“那你等下，能出来一趟吗？我现在从医院回来，大概半小时就能到你家楼下。”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颜若初：“不用了，你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她顿了顿，还是把出差的事情跟他说了。“我等下要收拾东西，明一早要赶飞机，有点累，不太想出去了。”
宋予知在电话那头蹙起眉：“怎么这么突然，前几天还没听你说。”
“领导临时决定的，我也是下午才接到通知。”
“什么时候回来？”
“五天吧。”
“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接你。”
颜若初笑了笑：“你先别着急给承诺，五天后说不定你又有什么突发的急事，我不想再白白浪费时间等人了。”
宋予知沉默了。颜若初轻声说：“那我先挂电话了，你注意休息。”
挂了电话后，颜若初背后抵靠在墙上，发了会儿呆，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推开门，重新坐回餐桌上。刚才颜若初手机响起来时，他看见是宋予知的来电。“怎么了？”
“没啥事，哥，咱们快吃饭吧。”
她那点细微表情全落在了徐立眼睛里。他看破不说破，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那小子回去了吧？”
颜若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徐立说的那小子是谁。愣怔了两秒钟：“嗯，他下午三点多给我发消息说已经到了。”
徐立点点头：“那你明天出差，我上班前送你。那个点儿正是上班高峰期，你不好打到车。”
颜若初想了想：“也行。”
颜若初出差的这五天比平时上班忙多了。这次广告展规模很大，三十多个国家有三千多家企业参展。因为三年才办一次，每家公司都十分重视。颜若初光是拍照记录，一天能用光两个充电宝。宋予知也忙。不是在手术室，就是在坐门诊。两人几乎没有通过电话，宋予知给她发一条微信，她通常都要两个小时以后才会回复。五天内两人交流的信息，屈指可数。颜若初收工之后，晚上还要整理资料。她在想，怪不得公司里那些个老油条放弃高额的差旅费，也不愿意过来。她这一忙起来，也就没有多少时间去想苏荷的事情了。等到回海城的那天，她在飞机上睡了一大觉，最后还是被同事叫醒。这次出差，林主任看他们几个都太辛苦了，特意跟上头领导请示让他们休假三天。颜若初决定这三天就在家躺着吧。她的腿这几天都要跑断了。下了飞机，颜若初刚把手机开机，便看到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有来自徐立的，还有徐立同事江宜航的。徐立给她打电话不奇怪。可江宜航跟她平时不怎么联系。就算联系也是她有事找徐立，徐立不接电话，她才会打给江宜航。共同创立的这家小公司，徐立负责技术方面。江宜航负责管理方面。相对于徐立，江宜航工作方面要轻松一些。江宜航家里条件不错。创办公司的钱，有一大半是他出的。他说话都是嘻嘻哈哈的，爱跟人开玩笑。以前还偶尔给她发发消息，问她有没有交往男朋友之类的。也就是简单的日常对话。被徐立撞见过一回他们的聊天记录，叫她不要搭理他。后来江宜航也没有没在给她发过啥消息。估计是被徐立教育了。这会儿两人的电话一起打过来。太不正常。颜若初心里一紧。别是出什么事情了吧。机场人多，声音大。她拎着行李箱走到一处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在回拨过去时，指尖在颤。心里默默念着，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通。颜若初悬着的一颗心稍稍降下来一点：“哥，怎么了。”
那边却不是徐立的声音：“我是江宜航。”
“宜航哥，你怎么拿我哥的手机？我哥怎么了？”
江宜航的声音很急促：“若初，你哥现在进了手术室，一句两句的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赶紧过来吧。”
江宜航那边还传来医生催促他签字的声音，他报了医院名字后，匆匆挂断了电话。颜若初拿着手机的手都抖得不成样子。下一秒，她朝着机场出口狂奔。在出租车上，她面容呆滞，手中紧紧攥着手机。失魂落魄的样子惹得司机透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司机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医院。大概也知道应该是家里人出事进医院了。司机安慰她：“没事的小姑娘啊，现在路上人不多，我提上一点速度，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不要着急啊。”
颜若初微微回了一点神。胸口发闷，喉咙干涩。张了张口，想说一句谢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到了医院，她给江宜航打电话。得到具体地址，她直接从楼梯爬到手术室那一层。电梯人太多，她一刻也等不了。手术室外人不少，她一眼看到江宜航。她一步一步往江宜航的方向走过去。脚步很沉，每走一路，心都被拉扯一下。江宜航注意到她。“若初。”
她脚软要站着不住，江宜航急忙伸手扶着她坐到旁边的长椅上。颜若初有点茫然。“宜航哥，我哥他，他是怎么了？”
她脸色惨白，双眼无神。透着无力，和面对未知的害怕。曾经就是在医院的手术室外面，她看着毫无生气的徐父徐母被盖上了白布，从里面被人推了出来。那一幕场景，在她赶来医院的路上，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着。她不敢去想，如果徐立出事.....一想到这个，浑身的血液被冰封住，仿若数九寒天被丢进了冰窟窿。寒凉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