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粒鲜红的果实沾满灰尘,依旧无比诱人。林悠多想把它捡起来。她试了几次,最后在手即将要碰到它的时候,被小男孩发现了。他大叫一声。林悠吓得落荒而逃,几乎是摔进家里门口的。她将大门锁好,又搬来凳子,自己坐在上面,抵着门后。大口喘着气,又羞愧,又难过。自此以后,哪怕她上了大学,工作了,她再也没有吃过冰糖葫芦。......顾皓庭看着林悠直愣愣盯着冰糖葫芦摊的模样,捏了捏她的手心:“想要吗?我去买。”
林悠没来及阻止,顾皓庭已经站起身,迈着大长腿走过去。林悠看着他走近小贩的旁边,小贩掏出牛皮纸,顾皓庭指着哪个,他就拿哪个。放进纸袋之前,都会用半透明的糯米纸包住。口味颇多,他有些挑花了眼。他从来不吃零食,也不喜欢甜食。事实上,他30年的人生当中,这些吃得最多的时候,就是跟林悠在一起的时候。林悠吃这些东西简直是有瘾,她可以不吃正餐,零食吃到饱。有时候想尝尝更多的口味,又觉得吃不完浪费,就会去喂他。他不喜欢吃,却享受着林悠投食的过程。林悠看着顾皓庭几乎每一种都拿了一样,小贩喜笑颜开,遇着大客户了,今天可以早点收工了。她正胡思乱着着,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随着林悠的回头,手的主人惊喜的叫出声:“姐,真的是你啊!”
林悠看着眼前这个男孩,眉眼熟悉,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稚气。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姐,我是小峰啊。”
像是怕她想不起自己是谁,男孩强调了一句:“王海峰啊。”
王海峰。林美娟的儿子。林悠的表弟。林悠眼里并没有跟对方一样的惊喜,她几度张了张嘴,漠然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海峰并没有被她的情绪影响,他的手还抓在林悠的肩膀上:“姐,我妈跟我说你就在海城我还不相信,谁知道真的遇见你了,哎,姐,昨天在医院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你了,但是当时人多,我正想再确认看看是不是你的,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顾皓庭已经走了过来,将他的手从林悠肩膀打落。将林悠护在身后,冷着脸问:“你是谁?”
暗沉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场,周身的空气也跟着凝结起来。王海峰哪里见识过顾皓庭这样的人物,他吓的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出来。半天只出来一句:“她是我姐。”
顾皓庭回头看林悠。林悠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没否认,也没承认。王海峰急了:“姐,你真忘了我吗?我是晓峰,晓峰啊,我五岁的时候摔了进了小泥沟里,还是你把我拉上来的呢,姐!”
最后这句“姐”使得林悠手指微微动了动。顾皓庭看在眼里,沉默了几秒钟,说:“你找她什么事情?”
王海峰看了一眼林悠,她垂着头,躲在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人身后。他说:“我就是好些年没看见我姐了,想跟她说说话。”
顾皓庭说:“她身体不舒服,说不了。”
王海峰抓了抓头,有些焦急的说:“怪不得呢姐,我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的,那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来找你。”
王海峰本来是想问林悠要手机号码,可顾皓庭站在这儿,他都不敢提。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号码,撞着胆子,绕过顾皓庭,塞在林悠手里。然后飞快的离开了,边跑边喊:“姐,等你好了,一定要联系我啊!”
顾皓庭明白了,林悠昨晚在医院遇见的是他。他知道,过去的种种,已经永远镌刻在她心底最深处。昨晚意外撞见了以前的人,所以她才会再一次陷进过去,无法挣扎。他把林悠搂进怀里,顺着她的脊背抚摸着,安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