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妗妗沉吟, 语气肯定:“我在何颖的手机上看过陈晓茹的朋友圈,里面有不少她和男友出去玩拍的合照。”
“那个男的——陈晓茹男朋友,现在在屋里。你们人类还能这样吗?”
她看不懂, 但她大为震惊。
纸人小祝:“不不不!这和我们人类没关系!”他心想还好自己跟来了… 不然今晚,他们整个人族将因为屋里那三个, 在全猫猫队的形象被抹黑! 纸人小祝郑重说道:“屋里那三人才是个例, 正常夫妻、情侣都不会都这种事。”
最让他震惊的是, 虞妗妗说那三人行中的男青年,竟是死者陈晓茹的男朋友! 陈晓茹是谁? 是勾引破坏恩爱夫妻婚姻、人人喊打的小三。 如果她是小三, 那她那正和富商夫妇搅在一起、丑态毕露的男友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身份? 几乎在同一瞬,虞、祝二人便明白, 陈晓茹死亡的背后很可能还掩藏着更大、更扭曲的真相。 二楼卧室床上的中年妇人正昏昏沉沉,脑袋偏向窗户, 她忽然觉出些不对劲来。 定睛一看窗户的方向,在没掩死的窗缝处看到了半张脸! 那脸有一半是暗黄色,露出一只阴森森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是个女鬼! 妇人吓得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放声尖叫, 把床上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也吓个半死, 从床上跌在地上。 他俩也都看到了窗户上一闪而过的眼睛。 中年妇人颤着声从床上爬起来:“你们看到没?你们都看到了吧?!”
男青年这时候倒懂了些廉耻,扯过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额头冒汗一张脸青白: “是不是、是不是晓茹……” “闭嘴!”
半秃顶看着最少有五六十岁的富商呵斥一声, 喘着粗气,他被吓得差点惊厥, 现在还没缓过来。
“那贱人都死透了, 刘大师还把她镇在宝塔下让她生生世世翻不了身, 刘大师从没出过差错。”富商语气着重强调,也不知是真对口中的刘大师深信不疑,还是为了安抚自己:“她不可能出来!”
房间里沉默下来。 富商擦了擦秃脑门上的汗,斜眼瞥了下身边的男青年:“顾鹏,你去把窗帘拉开,看看外面是是谁在装神弄鬼。”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面色扭曲,眼神黏黏糊糊往床上的中年妇人身上看,他不愿意去。 刚刚那只眼睛、蜡黄蜡黄的脸让他记忆犹新,他怕一拉开窗帘,外面的女鬼就会扑进来、掐住他的脖子索命。 富商眼睛一瞪,吼道:“还不赶紧去!”
见中年妇人并不为自己解围,顾鹏神色扭曲一瞬,再怎么不情不愿,他也只能扯着被子慢吞吞往窗户处走去。 足足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他才一咬牙,把窗帘‘哗’的拉开,整个人往后弹去。 好在落地窗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三人同时舒了口气,可他们又清楚,刚才同时看到的人脸不可能是幻觉,一时间也没了‘乱/搞’的兴致。 殊不知就在窗户外墙,一道纤细人影踩在空调外机上借力,仅用一条手臂牢牢抓住三楼的阳台沿; 只要顾鹏伸出脑袋往上看看,就能看到她。 屋里三人的对话被虞、祝二人尽收入耳。 似是富商老男人离开了房间,而那叫顾鹏的男青年,竟叽叽歪歪给中年妇人撒娇告起了状。 那副矫揉造作的姿态给祝檀湘恶心得不轻:“这姓顾的也太辣眼了。”
他心中咕哝:这对夫妻看着加起来得有一百多岁了,还整得挺花…… 正当虞妗妗仍在思索,要怎么在偌大的别墅中起坛作法、寻找镇压陈晓茹魂魄的位置时,她敏锐地听到了些远处传来的动静。 小臂稍一用力,她拉着窗沿翻到了三楼阳台里,蹲下藏好,只露出一双眼睛。 头发上挂着的纸人小祝也跟着换了个位置,抱着她的耳垂,露出个纸人脑袋窥视楼下。 几个身着保安制服的物业和黑衣人——应当是富商请的保镖,分批在别墅庄园里巡视。 “都给我查仔细,范总说了一个地缝都不许放过!”
也有人被从睡梦中拉起,很是不爽,小声骂道:“这些资本家真不是东西,大半夜哪有什么小偷,监控连个屁都没拍到真是被迫害妄想症!”
一伙人闹哄哄在别墅区内搜索。 尤其是靠近南侧墙根、被栅栏圈起来的一个小花园,黑衣保镖反复光顾这里,每一寸篱笆都仔仔细细翻了个遍。 虞妗妗盯着看了半天,忽然开口:“我好像知道陈晓茹的魂魄被镇在哪儿了。”
纸人小祝:…… “我也知道了。”
待保镖们兢兢业业检查完一遍,给老板汇报完工作情况,别墅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一道人影却在这时,大摇大摆地走在别墅区里。 虞妗妗给自己身上套了张‘隐匿符’,悄无声息摸到了墙根的小花园。 几乎是刚踏进此地,她就感觉到了脚下有流动的阵法之力,兜里装着陈晓茹两魄的瓶子也开始轻轻晃动。 里面的残魄感应到主魂,迫切想要出来,正在撞击瓶壁。 捻起一枚碎石,虞妗妗指尖凝着劲气,把石子弹了出去。 带着道法之力的碎石撞在透明的屏障上,顿破了隐匿的小阵,掉在阵眼四周滚进草垛里。 她走近被破的阵眼,把一个石墩凳子直接推翻在地,用脚踩踩被压凹的土壤。 纸人小祝:“陈晓茹的魂魄在地下么?”
虞妗妗微昂下巴,示意他去看石墩子的底部,他这才在夜色中看到了混着泥土、贴在石墩底的几张黄符。 符纸上用大红色绘着扭曲的线条,正中央唯一能看懂的符上,写的是个触目惊心的‘囚’! “‘囚鬼阵’,以浸泡了符水的顽石铺底,八张镇邪阳符作顶。鬼魂封印在此阵法中,下似阴曹不毛之地的寒冰地狱,使其承受冰锥刺魂之痛,顶部犹如岩浆火海,时时刻刻烘烤灼烧被囚的魂魄。”
虞妗妗看着石墩下的符,一字一顿,听得祝檀湘背后发凉:
“这么狠毒?!那夫妻俩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妗妗不言,随手捡了根用着顺手的棍子,加持了她的劲气后便如铁剑般坚硬。 在半空一甩,她把木棍插入‘囚鬼阵’下的土壤,直接没入一大截; 再抓着棍柄往下一压,登时这块地被翘起了一大块土壤。 翻出散开的泥壤里溢出熏人的恶臭,土里露出一截无肉白骨。 祝檀湘无比震惊:“这是人骨头?难道他们把陈晓茹的尸体也弄到家里、埋在后花园了?!”虞妗妗攥着木棍的手很紧,神情格外沉肃:“这不是陈晓茹。”
纸人小祝:?! 好家伙,这丧尽天良的老东西还害了别人?! 接下来,扒在虞妗妗耳垂上的祝檀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在二十分钟里,分别又在花园的另一个石墩子下、摆件下、围栏根部破了三个阵法。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镇阴辟邪、折磨阴魂的阵法。 “‘锁鬼阵’,将坑穴看做天幕,以28枚常年浸泡在公鸡血中的古铜钱为引,按照二十八星宿分布摆放在坑中,形成一张天网般的大锁阵法。再以阳符加持,令此阵更是极阳,因鬼魂踏入后便会如长久遭受雷击般痛苦,此阵又名‘雷池’。”
这是围栏根部的阵。 “‘送鬼入地’,又名‘钉魂阵’,以一枚被放置烈日下曝晒七七四十九天的魂钉插入亡者的头盖骨,再在大阵内布下多个小的‘聚阳阵’,形成极阳之地。入此阵者的阴魂有如被打入刀山地狱,日夜承受钉颅之痛,不得超生。”
这是花园摆件下的阵法,底下还贴着写满道家法咒的符: 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插地府,由我真阳!急急如律令!① “‘斩魂阵’,以十八柄贴了法符的尖刀向下,对准阵内阴魂,形成‘刀斩煞’,使被锁的阴魂永困于千刀万剐的疼痛和折磨中。”
这是另一个石墩下方的法阵。 每破解一阵,虞妗妗的声音便冷上一分。 有的阵内埋着不完整的人骨,有的空荡荡只锁了个阴魂。 被她放出时,大部分被困的鬼魂本体还在但损毁严重,眼瞧着就快被折磨得魂飞魄散,唯独‘钉魂阵’内却没有鬼魂,仅有一颗头颅中央钉着长长魂钉的颅骨。 祝檀湘声音发紧:“这个阵法里被困的魂魄……” “已经消散了。”
没有谁比虞妗妗更明白消散的意思; 是燃尽飘在空气里的白烟,是一滴投入大海的水珠,过往被抹除得干干净净,也再也不会有往生未来。 而更让人憋火的是,所有被镇压、折磨的魂魄们,死前都是非常年轻的女孩儿。 最先发现的‘囚鬼阵’内的女孩子,看起来甚至仅十多岁,哪怕变为了魂魄,魂体依然保留着临死前的痕迹和形态,令人不忍直视。 “那个老畜生!他才该下地狱被千刀万剐!”
纸人小祝气得薄薄的身子都在抖,咬牙切齿。
“他会死的。”虞妗妗声音很冷,手下发力挖开了第五个被找出的阵法。
这块地甫一被挖开,一具高度腐烂、黄黄白白混在一起的烂尸便露出小半,哪怕尸身面目全非,虞妗妗也立即断言: “这才是陈晓茹。”那富商果真将她的尸体弄到了手,怪不得可以把自杀的地缚灵强行从自杀地带走。 要知道‘人’魂往往滞留在墓穴中守尸,也就是说哪怕是自杀死亡、是魂魄走不出自杀地的地缚灵,也能回到自己的尸身内。 估摸为了这点,富商费尽心思拿到了陈晓茹的尸体,让为他做事的玄师将陈晓茹的魂魄拘在尸身内,封锁住穴窍,带到了自家别墅的后花园,与他过往酿出的无数罪恶一起掩埋、镇压。 仔细观察后,虞妗妗发现镇压陈晓茹的阵法,的的确确是所有阵法中最恶毒、也最处心积虑的。 阵中有一张主符,阳气锐不可当,凡是弱些的小鬼靠近都要被灼伤。 此符名为‘真阳符’,符纹暗红走势崎岖,是由真阳涎——也就是有道行的方外术士吐出的血涎所绘,蕴含着术士的心头阳血。 再取十七张‘活符’使阵法内保持阳火流通。 如此还不够,每张‘活符’之下盖着一枚通魅——是种道家至阳法器,为浸染了‘童子眉’的古旧铜钱,一枚就价值非凡。 铜钱本就有镇阴的功效,从古传下来的铜钱更是经过万人手,阳气极重,这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法器。 而童子阳气重,‘童子眉’便是幼龄童子的眉间印堂血,一些小鬼尚且会被一泼童子尿驱散伤到,何况这还是印堂血! 威力可想而知。 两种极阳之物合在一起,便达到了至阳至盛。 这十七张‘活符’与十七枚通魅钱,形成道家术中的‘小七关’,化作坚不可摧的牢笼将阴魂牢牢困住,哪怕是鬼王级别的厉鬼,也休想从内往外破开。 花费如此大精力和财力构建的阵法名为‘封魂阵’。 功效也仅仅如它的名字,封锁魂魄、施加阳火折磨魂魄,与之前虞妗妗挖出的阵相比,似乎不够狠毒。 这就是外行人不懂的想法。 要知道‘封魂阵’中的‘小七关’原理是化煞消怨,其最大的能力,就是缓慢地消磨阵法中厉鬼的怨气。 横死之人化为厉鬼后,怨气冲天,想要寻仇报复,可却只能被压在仇人的脚下任由踩踏、眼睁睁看着仇人快活逍遥,这怎能不让厉鬼怨恨? 它凝聚的怨气越重,‘小七关’将其消解得便越快; 越快地被阵法消磨怨气、力量流失,厉鬼内心的怨恨和痛苦就愈浓烈。 由此便形成了流转不停的死循环,厉鬼只要生出怨恨就会被化解,只要被化解就会更恨,它会在‘封魂阵’中永世存在,却又永远不得挣脱,被封千年万年。 以上种种,才是‘封魂阵’的阴狠之处。 不是让阴魂最痛苦的阵法,却是让阴魂永永远远痛苦、不得超生的阵! ‘封魂阵’从外面被破开后,压在尸身双眼上的两枚通魅古钱掉落。 眼窍松动,一团漆黑的阴气便从腐尸眼眶中不断溢出,最终凝结成一个年轻女孩儿的样子,浮在半空中。 是陈晓茹。 她被困在‘封魂阵’里仅不到半年,还没怎么被消磨力量,状态比其他的阴魂好太多。 可她的身体却如垃圾一样,被随手丢在土坑中草草掩埋,被虫蟊啃噬、被草木的根戳穿,封在里面的魂魄承受的是万蚁蚀心之苦! 此时一双眼布满血丝,艳丽漂亮的脸扭曲得不成形,身后翻滚着滔天怨气。 “顾鹏…范波!!”
厉鬼陈晓茹发出饱含恨意的尖叫。 那是她最恨、把她害得身败名裂走向死亡的两个人。 感知到仇人就在附近,她魂魄一卷就要冲过去报仇,却被来自灵魂深处的拉扯力生生止住。 陈晓茹张牙舞爪,报仇的机会近在咫尺,她怎么甘心放弃? 可道法无情,对自杀鬼的束缚从她离开尸身的那一刻,就开始奏效,要把她拉回自杀地。 就在她愤恨低吼却无力摆脱、眼眶中溢出浓稠血泪时,她的魂魄倏忽一轻,拷在她灵魂深处的锁链不再扯拽。 陈晓茹惊诧之余,很快就用一双被血泪浸泡的赤红眼睛,盯上了在场唯一的活人。 一个非常年轻的玄师。 她知道,自己就是被这个小姑娘放出来的。 化为厉鬼的陈晓茹心中只有暴虐、怨恨,哪怕被拯救出暗无天日的阵法囚笼,她对破阵者也并没什么感激,最多克制着想毁灭一切的情绪,不把对方弄死。 陈晓茹怎么也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玄师比自己想得还厉害许多。 连道法的束缚也能抗衡! 这一次她真心实意生出了些感激,冲虞妗妗的方向点点头,又气势汹汹往别墅里冲。 纸人小祝很是激动,“陈晓茹是要去报仇了吧!”
虞妗妗点了下头:“就当我送她一程,让她手刃仇人。”
说着,她把兜里的瓶子取出,扒开盖子让里头的两魄自己飘出来、幽幽去寻本体的方向融合。 陈晓茹死得很惨。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死时她已经怀孕了,是带着一个小生命决然赴死。 虞妗妗也是看到她魂魄本体的那一刻,才发现她的魂腹之内,还有团还成型的灰色气雾。 这就难怪富商为什么如此怕她,早早拿了她的尸体,又让玄师布下严密而狠辣的阵法。 因为陈晓茹不仅仅是怨鬼厉鬼,她还是个孕鬼,重重加持下一旦让她鬼化,势必会变成非常凶狠难缠的鬼物。 放走陈晓茹的魄,虞妗妗又诵念了三次‘固魂咒’,耗费了自己大量的精力。 重获天日、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阴魂们,听着幽幽法咒只觉得如淋甘露。 她们魂魄上的痛苦减轻许多,对虞妗妗分外感激。 几个女鬼对视一眼,恨意逐渐在眼底升腾。 她们也要报仇,要让那折辱她们、害死她们的禽兽不得好死! 抱着这个念头,女鬼们接二连三往仇人的方向飘去。 虞妗妗没有立刻动身,她知道这花园下大概率还有被困的亡魂。 她祭出一张‘引雷符’夹在剑指中,双眸凛然:“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禀吾帝命。急急如律令!②” 此咒名为‘天罡五雷咒’,在她念出后,原本无云的黑夜闪起一道细细电流。 想要招雷并不是件容易之事,相当于要请‘雷尊’分身,凭虞妗妗现在的恢复情况有些困难,更何况她刚刚还加固了数位亡魂; 不过仅是加强符咒功效的话,‘天罡五雷咒’绰绰有余。 在道法之力的加持下,她剑指中的‘引雷符’迸出细碎雷光,发出滋滋声响。 虞妗妗向前甩出:“破!”
一声赦令,贴至花园地面的‘引雷符’轰然爆炸。 巨大的力量搅碎了整个花园上笼罩的隐匿阵法,连地表薄薄的土层都被炸飞,一片狼藉。 翻滚的土灰粉尘中,无数满含怨气的灰黑雾气从坑坑洼洼的泥土中溢出,一只只惨白的手掌从土里伸出…… 这副画面无疑是恐怖的,但一向怕鬼的祝檀湘只余深深的震撼和愤怒。 到底有多少无辜亡魂,死在范波手中?! 虞妗妗一跺脚,数枚被她提前布在阵眼的符纸发出微微光亮,而后化为无形的大阵,把整个范家囊括其中。 为得是不让这些冤死亡魂离开范家别墅,跑到外面伤了无辜路人。 重见天日的鬼魂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动,她只静静看着,带着祝檀湘跟在鬼魂们的身后,准备看场众鬼合力复仇的大戏。 —————— 偌大的主卧房间内,一对暮年夫妻背对背躺着,同床异梦。 “轰隆”一声巨响在远处乍现,把床上躺着的夫妻俩吓得浑身哆嗦。 卧室沙发睡着个男青年,是在场唯一睡得着的人,他已经迷迷糊糊在做梦了,也被外头的动静吓醒。 要是往常,他断断不会被允许在这间卧室过夜,都是夫妻俩满意之后便让他滚蛋,或者去客房。 今晚情况特殊,他不敢走,生怕一出门就碰到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范总,你看今天晚上要不就凑合一下…’ 富商范波拧着眉,听到向来端着一副雍容华贵的妻子也缓缓说:‘今天让他待一晚吧。’ 他这才哼笑同意。 毕竟他自己嘴上刚强,心里又何尝不是凉飕飕的,多个身强体壮的人也好。 这才有了三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古怪景象。 惊醒的顾鹏抹了把脸:“范总,外面又怎么了?”
范波心脏七上八下地跳,以为是物业或者保安弄出的动静。 他怒气腾腾坐起身,猛地把床头座机拽来,按了快捷键拨通。 电话甫一接听,富商就挺着大腹便便、堆满了脂肪的肚子飙了脏话,把那头的接听者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干什么吃的?要把我家掀了?我不管是隔壁姓王的傻b闹出来的动静,还是家里什么地方出问题了,你们赶紧去给我弄好!”
“他妈的,养你们一群废物还不如养几头猪,干不好明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房间里只能听到范波暴跳如雷、像训孙子一样的斥骂,往常点头哈腰的狗腿子,今天竟一言不发。 接通的电话只有细微的电流声,以及极轻的呼吸。 不知怎的,一股寒意从范波脚底板钻上头皮,他心跳闷闷地:“说话啊,你他妈人死了?!”
这句后,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加大。 “嘻嘻…” 阴柔尖细的女声在听筒里响起。 范波‘啊!’了一声,手哆嗦着把电话甩到地上,脸色发青。 “我死了啊…范总…我、死……” 细小到几乎听不清的女声愈来愈尖利,在漆黑寂静的房间里也能听得清晰。 范波用手狂按座机的挂断键,可那键竟失灵了,无论他怎么按,尖锐到刺耳的女人笑声还是不断从听筒里传出。 他只能冲过去把电话捡起来,狠狠砸在墙壁上。 碰撞的巨响把床上的妇人吓得尖叫,她不知何时——也许是听到听筒里诡异女人笑声的那一刻,就从床上跳了下去,离自己丈夫远远的。 座机电话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坏了。 让人头皮发麻的女人笑声也终于戛然而止。 沙发上的顾鹏已经被吓傻了:“鬼!是那个女鬼!!”
他不敢说出心里那个让他恐惧的名字。 这一刻顾鹏疯狂祈祷,为范波做事的风水师真如他说的那样厉害,把他女朋友——陈晓茹的魂魄牢牢镇住! 范波冷汗狂飙,在床上到处摸索:“手机呢?手机拿来我要给刘大师打电话!”
中年妇人后知后觉,慌忙应了两声,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他。 解锁屏幕后,幽幽的手机光让屋子里有了些许光源,照亮了范波半边脸 在通讯录找到刘大师的电话,他神情一喜,不停点击。 可反复按了好几下屏幕,手机就像失灵一样,怎么都无法拨通电话! 慌忙之下,范波不停点击其他的联系人,仍然拨不出去:“拨啊!妈的快点拨啊!!这手机……” 就在这时,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闯入范波的视线。 影子伸着脑袋,以头对头的形式倒看着他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 范波犹在叱骂的声音戛然而止,像只被人捏住喉咙的鸭子。 他眼睛瞪大,惊惧到瞳孔都在颤抖,一双手哆哆嗦嗦,几乎要拿不住手机。 从他的角度,他只能看到一颗女人的头颅。 头颅的后脑勺对着他的脸,面朝下,垂下的长发乌黑发亮——这样浓密的长发绝对不是他妻子能有的。 她似乎也对范波手里的手机很好奇,保持这个姿势看了许久。 范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远处的妻子已经吓得哭出声,和沙发上的姘/头死死抱在一起 “嘎吱——” 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在寂静的黑夜响起。 声音的来源,就是横在范波眼前的脑袋。 她的脖颈像生锈的门闸,僵硬而缓慢地转动,最终扭曲成180度,把一张惨白无色的脸正对着范波,露出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范总…” 范波终于忍不住了。 他大叫一声,甩开手机往客厅门的方向跑,却被一把从后制住喉咙,只能费力挣扎,脸憋的涨红, 那张脸飘飘忽忽凑到他的耳边,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长发女鬼的脸皮在迅速腐烂剥落,烂城浓浆的眼球从眼眶中脱出: “你跑什么呀,范总?”
女鬼声音尖细,“你以前不是最爱和我待在一起,还说绝不可能放跑我……”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声音变得扭曲狠厉,手下用力把范博掐的两眼翻白。 “求求、你……饶了我…饶了……” 范波的声音断断续续,哀求着身后的女鬼。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绞尽脑汁为自己开脱,语无伦次: “我那时、太喜欢你了,你反抗的厉害……我一直都很后悔…” 女鬼声音一顿,像是信了他的说辞。 见状范波以为有戏,更是声泪俱下、言辞恳切地忏悔,一张肥胖的脸糊着眼泪鼻涕。 他听到女鬼凑到耳边,细声细语:“范总…你说你喜欢我才那么对我?”
范波疯狂点头。 “那你说…我是谁?”
他涨红的脸僵住,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腐烂的脸,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别说从这张可怖的脸上他看不出是谁,就算脸完好无损能看清五官,他大抵也认不出来。 这女鬼或许姓张,或许性王。 可能叫莹莹,也可能叫欣欣…… 他玩儿过那么多女人,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清?! ‘你’了半天,范波急得脑门冒汗也说不出来话。 女鬼抖着身体狂笑,腐烂融化的面庞上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你个畜生不如的老东西,害过的女生连你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吧?!”
范波的眼珠都快被颈部的大力掐得爆出,迅速充血,他想抓挠脖子上的手臂,却根本抓不到女鬼的魂体。 不远处的沙发位,顾鹏和中年妇人紧紧抱在一起,神情惊惧,看着范波和女鬼的位置。 见来索命的不是陈晓茹,顾鹏狠狠松了口气,甚至还很幸灾乐祸,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被女鬼死死掐住、快要憋死的范波。 狗b玩意儿,活该被掐死! 顾鹏心里愤愤,压低声音在中年妇人的耳边小声说道: “宝宝,女鬼是来索范波的命,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快点跑吧!”
中年妇女只犹豫了一瞬,便做出决定 她点点头:“好!”
于是这一男一女贴着墙根,偷偷摸摸往房间门走去,看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倒真像对苦命鸳鸯。 顾鹏时刻关注着范波的方向,紧绷着神经,生怕那女鬼扑过来。 好在那鬼似乎对范波恨之入骨,根本就不管他们,成功让他摸到客厅门把手。 他心中大喜,扭开门就要拽着中年妇人出去,却没拽动。 “怎么了宝……” 低声询问猝然停住,顾鹏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极为恐惧的东西,吓得双腿一软,背撞在门板上。 中年妇人仍站在靠窗的沙发处,用极为惊恐的眼神盯着他,他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那自己牵的人是谁?! 顾鹏低头,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截纤细紫青色的手臂。 手臂皮肤冰凉,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尸斑,溃烂的疮斑被被虫子蛀空血肉…… 最显眼的是手腕处几乎深到要断掉的刀口。 他疯狂甩着手,想把黏着的手臂甩开。 冰冰凉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顾鹏还是看到了他最害怕、最不想见到的脸。 “晓茹…晓茹你饶了我吧!!”
“我没想害死你,欺负你的人不是我啊!”
陈晓茹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软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 过去觉得俊秀帅气的脸庞,如今怎么看怎么恶心。 她冷冷一笑,直接扑向顾鹏。 跟着冤魂大部队晚来一步的虞妗妗和祝檀湘,正好看到这一幕。 “赶巧了。”
虞妗妗垂眼看看伸着脑袋凑热闹的纸人,一伸手把他抓下来。
祝檀湘的魂魄被从纸人里扯出、踹向目眦欲裂的鬼魂时,懵懵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大人终于还是对他下手了…… 要把他当个点心给吃了。 眼前一片白光,祝檀湘被扯入一片光怪陆离的回忆中,模模糊糊时他听到了熟悉而空灵的猫叫。 ************* 老旧狭小的房间里,一个约莫十多岁的女孩儿瑟缩着躲在墙角,眼睛里盛满惊恐。 巨大的阴影向她逼近:‘晓茹,到姑父这里来,听话。’ 女孩儿拼命摇头,哭喊着想要姑姑,那格外可怖的阴影却骤然拉下了脸: ‘哭什么哭,姑父只是和你玩儿个游戏,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爹妈死了,除了我家愿意收留你,给你口饭吃,你看还有人会要你吗?’ ‘不听话的话姑父只能让你卷铺盖滚蛋了,我不同意,你喊谁都没用,你看你姑敢不敢留你!听话,过来……’ ‘……’ 意识恍惚,祝檀湘晃了晃脑袋才清醒。 看到眼前的一幕、听着房间里崩溃的哭泣,他整个人浑身僵住,缓缓扭头。 愤怒涌上大脑,他猛地冲向中年男人,挥起攥紧的拳头就往他后脑勺招呼。 “畜生!你放开她!!”绷紧的拳背由于太过用力,突出筋络,这一拳却挥了个空,拳头穿过男人的身体就像打在空气里。 祝檀湘神色惊愕,仍试图想办法去阻止,一道熟悉的、让人战栗的声音传入他脑袋里。 「没用的,你阻止不了。」 「这些是埋藏在魂魄中的记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后人无法改变它们。」 祝檀湘倏地回头,看到不远处蹲坐的玄黑灵猫。 它习惯性举起一只前爪,撸了下自己的耳朵,一双鎏金色的猫瞳格外明亮。 “大人……” 青年握紧的拳在颤,半晌只能强忍着愤怒,缓缓闭上眼不忍再看。 画面一转,眼前的世界飞快重塑。 一人一猫站在人头攒动的拥挤马路,对面是一座高等学府的门头。 正值开学季,无数亲人父母跨越省份,大包小包送孩子来上学。 但虞妗妗的目光,却落在人流中背影纤细的女孩儿身上。 她独身一人,穿着略旧的衣服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沉默着往学校里走,厚厚刘海下露出张颇为好看的脸。 是陈晓茹。 黑猫起身,缓步跟在她的身后。 来到宿舍,不过十几平米的屋子里挤满了室友的家属。 他们十分热情,看到女孩独自报道,纷纷询问情况,转脸又和自己的孩子夸起了女孩儿: ‘你看看人家,自己来报道铺床多么独立,你要是有人家一半儿乖巧懂事我都烧高香了!’ ‘可不是么,我家这个跟个祖宗似的,看看还在打游戏呢!’ ‘……’ 一时间,房间内充斥着父母打趣的抱怨,以及室友的撒娇。 陈晓茹默默看着,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同时她内心又冒出酸涩,她好羡慕… 随着军训和日常生活的磨合,四个女孩关系逐渐变得亲近,常常相约外出逛街聚餐。 除了陈晓茹,宿舍其他三个女生家境都不错,这些日常花销对她们来说毫无负担。 她们也知道陈晓茹生活费不够,对她多有照顾。 但在青春期的陈晓茹心里,室友的理解和同情,反而在反复折磨她可怜的自卑。 她买过最贵的口红35元,身上穿的衣服从来不过百,室友口中动辄几百上千的名牌,是她听都没听过的另一个世界。 上大学前,她从没喝过奶茶,更别提咖啡,第一次和室友进咖啡店,她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菜单…… 如此鲜明的对比,划分出两个世界。 由于过去的阴影,陈晓茹抗拒和姑姑家联系,可到了每个月领取生活费,她又不得不摒弃尊严,苦苦哀求。 这样的生活不断撕扯着她的内心,让她痛苦不堪。 好在打工后,情况就改善很多。 陈晓茹知道自己漂亮,这是她认为自己唯一强过别人、可以骄傲的地方。 大学里也有好几个男生追她,但她总觉得他们太幼稚,或者长的不够好,或者条件很一般……总之绝对不是可以将‘灰姑娘’拯救于水火的‘白马王子’。 直到大一下学期某次打工,身为礼仪的她被一个穿着西服、头发梳得时尚清爽的男青年搭讪。 他说自己叫顾鹏,今年二十五,已在一家企业做到经理的职位。 年少英俊、帅气多金,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和大学男生截然不同的成熟气质; 陈晓茹无可避免地很快沦陷了。 她谈了一段梦想中的恋爱,认为这就是幸福。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美梦破碎得那么快。 顾鹏带着她参加了各种宴会,让她眼界大开,同时对物欲的渴求也更高。 她会羡慕那些一掷千金、挥霍无度的富二代,也会在心中暗暗嫉妒浑身挂满奢侈品的女孩,认为对方长的还不如自己好看。 某次聚会,顾鹏的合作公司老板出席,陈晓茹那天也去了。 她跟在顾鹏的身边,和那老总握了手。 老总姓范,年近六十,秃顶大肚油头满面,笑眯眯上下打量她时,让她有种强烈的不适。 没想到过了半个月,她又一次作为迎宾打短工时,受邀之人中就有姓范的老总。 当天晚上,范姓老总把她叫到跟前,和别人说自己是他的熟人。 在一桌子人的起哄和劝酒下,她被灌了好几杯酒。 晕晕乎乎的陈晓茹想给男友打电话,可还没拨通,就被人搀走。 再次醒来时,她已浑身无物,和范波躺在一张床上。 陈晓茹彻底崩溃了。 旧时是阴影是她无法揭开的伤疤和噩梦,她最厌恶、痛恨强迫她的人。 范波毁了她,也毁了她得来不易的幸福生活! 她撕咬抓挠着范波,却听那令人作呕的老男人威胁说: ‘都这样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妇?昨天晚上我可是拍了不少好东西,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还有你那个男朋友,是叫顾鹏吧,我动动小指头就能让他一无所有。’ 六神无主的陈晓茹只能将此事告诉男友。 她本以为会看到男友失望、嫌恶的表情,却没想到顾鹏满脸心疼和愤怒。 ‘晓茹我怎么会觉得你脏,你才是受害者!该死的是范波那个滚蛋!’ ‘更何况我爱你,心疼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你放心,就是拼着这份工作不要了,我也要给你讨个公道,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滚蛋!’ 陈晓茹大为感动。 这一刻的顾鹏在她眼里,就是她这辈子的救赎。 她死死拉住男友的袖子,哭着摇头: ‘顾鹏你别去!他拍了我的照片……’ 对于年轻而敏感脆弱的小姑娘来说,裸/照无异于最恐怖的东西之一。 陈晓茹还是害怕了,她不敢想万一那些照片真的传播出去自己要怎么活,于是她再一次选择了退缩。 ‘你也不能因为我丢了工作……咱们分手吧’ 却不想顾鹏神情坚定,紧紧抱着她:‘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她心中凄苦,却又因为男友的态度感到无比甜蜜。 两人商议之后认为短时间里无法和范波抗衡,只能先委曲求全、假装从了对方,再寻找能够扳倒对方的证据。 顾鹏眼神怜爱:‘晓茹,都怪我无能没本事,才要你明明受了委屈却不能报仇,我真懦弱!’ 陈晓茹狠狠摇头:‘是我对不起你,我这样你还不嫌弃我……’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 从陈晓茹这段记忆中,她和顾鹏分明就是对被压迫的可怜情侣。 在那之后,陈晓茹就被范波以视频和照片为要挟,成为了范波的情人。 根本不是范波在道歉信里写的:陈晓茹勾引自己。 而在当范波的情人时,陈晓茹和顾鹏处于假分手、仍在秘密恋爱的关系。 她把和顾鹏的感情视为整个世界、乃至她人生里唯一的幸福的事情。 是她痛苦人生里的‘糖果’。 与此同时,经历了此事的陈晓茹大受打击,心理也出现问题。 她变得更加敏感自卑,一点小事就钻牛角尖,怨天尤人、恨整个世界。 她理智上清楚室友是想关心自己,可她被侵/犯的事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内心阴暗自卑的情绪无法控制。 陈晓茹嫉妒室友的天真幸福,恨自己没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怨自己要受到这么多折磨…… 她吃了那么多苦!她都已经这么惨了,凭什么室友只是受了一丁点小气,还要逼迫她道歉?! 彻底钻了牛角尖的陈晓茹走不出来,就这样一步步与室友关系决裂。 无所谓。 反正她有顾鹏就够了。 看着记忆碎片中蜷缩成一团、默默哭泣的女孩儿,祝檀湘怒其不争。 他想说陈晓茹太傻了,却又清楚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最后什么话都说不出。 “所以……过去的顾鹏看着还算个人,是怎么变成外面那样、和范波夫妇狼狈为奸的?”
祝檀湘哑声问,十分不解。 没有人回答他。 眼前的世界再次颠倒。 这一次是在街上,他看到陈晓茹双眸通红,死死盯着远处。 顺着女孩儿的视线看了过去,祝檀湘看到一对挽在一起的男女。 女方明显上了年纪,浑身珠光宝气,男方看着才二三十岁,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一眼看去就是富婆和小白脸的组合。 而那给富婆亲密擦嘴、还温柔亲吻她额头的小白脸,竟是陈晓茹的男朋友顾鹏! 强忍着怒火等到顾鹏送走富婆,陈晓茹终于忍不住了。 她冲上去狠狠打顾鹏一巴掌:“你不要脸!”
她双目泪莹莹,浑身遭受巨大打击似的不停颤抖,内心无比失望。 看到她,顾鹏先是一慌,瞬间又冷静下来一把将她抱住: ‘晓茹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都看到你亲那个老女人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陈晓茹歇斯底里。 ‘晓茹,那位范夫人只是我的客户!’ ‘客户?顾鹏你当我是傻缺吗?哪家经理要给客服擦嘴亲嘴?!’ 顾鹏全然没有被拆穿的心虚样子,反而紧紧看着陈晓茹的眼睛,语气郑重: ‘真的晓茹,我和她亲密是有原因的!她丈夫姓范!’ 陈晓茹呆住了,‘你说她是…她是范波的老婆?!’ ‘没错!’顾鹏言辞凿凿:‘我接近她、和她这样并不是我变心了,我就算要出轨也会找一个更年轻、更好看的啊!’ ‘你还要找更年轻好看的?!’ ‘别闹了晓茹,你听我说,我觉得从范波老婆身上做切入点,能找到报仇机会。’顾鹏语气沉重,深深看了眼陈晓茹:‘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而且要不是我和她搭上了,你现在已经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