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藏·其贰(1 / 1)

温衍勉为其难地给了祂一个飞吻。

  祂的一条触手状足肢立刻“嗖”地接住了这个吻。其它触手顿时暴躁地蠕动抽搐起来, 好像在嫉妒那条触手可以如此幸运。

  拜托,那可是衍衍的飞吻唉!

  祂满怀期待地搓了搓两条触手,“衍衍, 亲亲呢?”

  温衍说:“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祂歪过脑袋,“?”

  温衍理直气壮, “飞吻也是吻。”

  祂骄傲扬起的触须丧丧地耷拉下来。

  温衍警告祂:“得寸进尺会降低我对你的好感。”

  祂的触须立刻ber了起来, 又开始得意洋洋地晃晃晃。

  “衍衍对我有好感!”

  降低好感的前提是有好感, 不然怎么降低?

  开心开心^_^

  “你快点兑现承诺。”

温衍拖长音调,故意狐疑道, “话说你行不行啊?你是不是不行?算了,行就行, 不行就不行。不行也不丢人,没什么可勉强的。”

  “……”

  弯成漂亮卷卷的触须又duang地垂了下去。

  行不行!又是行不行!为什么衍衍总是觉得祂不行!

  祂要生气咯!

  温衍腰间一紧, 一根触手很温柔地把他卷了起来,一点儿都没弄伤他。

  祂把他举到眼前,祂的眼睛是复眼,由许许多多只小眼睛构成。

  每只小眼睛都像一轮硕大的满月。当巨月迫近地球,地球上的人们会崩溃发疯。若不幸看见无数轮巨月, 恐怕精神将彻底扭曲腐烂, 整个人沦为行尸走肉。

  精神和肉.体一样, 也是会容易腐坏又很难维持的东西,很多人却并不知道这个道理。

  温衍现在面对着无数轮巨月, 却清醒地沉溺进去。每一轮都蕴藏着浓浓的爱意, 他的意识在浓烈的爱意里分崩离析。

  他被古蝶异神小心捧着,从黑浊之海徐缓上升。脱离的那一瞬间, 丑陋而狰狞的蝴蝶怪物飘然跃至半空, 变回了那个俊美到发光的青年。

  他的背后还残留着三对漆黑的蝴蝶长翅, 凌空舒展开来,与他挺拔修长的人类身姿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邪恶又神圣,矛盾而调和。

  他的一只手紧紧抱着丧失意识的温衍。

  黑浊巨浪翻滚尖啸,幻化成无数只漆黑利爪,如熊熊火焰蹿腾不休,发了疯地要抓住他们,将他们捏成一滩肉泥。

  对比之下,江暮漓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只闯进嗜血黑色荆棘密丛中的凤尾蝶。

  孤弱,易碎,无助。

  然而,江暮漓只是略抬起手,仿佛在花园闲庭信步时随意采折一枝喜欢的花,将那些利爪一根一根地掐断。

  因为动作太过散漫轻巧,他甚至没有让抱在另一只手里的温衍,感受到一点震荡。

  最后,他俯下身,姿态优雅地将手上插.进了黑浊之海。

  “噗嗤——!”

  漫天血雾飞扬,高耸的剧场穹顶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一蓬细密血珠飞溅在他冷白瓷般的脸颊上,映得眼尾那颗小痣如一粒鸽血红宝石,浓艳无匹。

  唯独温衍身上没有沾到一丝血迹。

  江暮漓一侧的翅膀,正如一片巨大的积雨云悬浮在他头顶,为他遮蔽所有污浊秽物。

  羽翅振了振,成千上万颗血珠如骤雨急降,从鳞片上噼里啪啦地滚落。

  江暮漓慢悠悠地收回手,五指如钩,鲜血如瀑,哗啦啦地从指缝间倾泻而下。

  掌中,是一团红得诡异的畸形肉块。

  “噗通噗通”。

  它正在节奏紊乱地胀缩鼓动,坑坑洼洼的肉.洞里不住涌出血泡,仿佛一个重伤的濒死之人在痛苦喘息。

  江暮漓收拢手指,捏爆了它。

  一只漆黑的怪虫从烂肉堆里爬了出来。

  正是当年蛊惑翁子玄的那只怪虫。

  蛊虿,所有怪虫的本体与根源。

  在翁子玄面前,它可以得意洋洋地以更高维度存在者的姿态,嘲笑愚弄人类的天真痴妄。

  但如今,在江暮漓跟前,它好像变成了一只草地里随处可见的最平常的甲壳虫。

  江暮漓伸出指尖拨弄了一下它,将它整个儿翻了过来,又按住它的腹部,看着它的足肢疯狂蠕动却无力挣扎,露出了趣味盎然的笑容。

  它将人类视作蝼蚁与石子,殊不知自己在这位“土地公”的眼中,亦是可以信手玩弄的一只虫蚁。

  江暮漓指尖稍稍用力,它听见了自己前胸背板和鞘翅碎裂的声音。

  它颤声问道:“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暮漓充耳不闻。

  试想一下,你养了一只鸡,待到杀鸡吃肉的时候,鸡垂死挣扎质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会在意从它尖喙里发出的“咕咕”叫声吗?

  就算在意,你能理解它的话语吗?

  就算理解,你会去回应吗?

  你不会。

  你只会高高举起菜刀,该割喉割喉,该放血放血。

  况且,对古蝶异神而言,它只是脱离阿鼻地狱时因承载的业力过多,剥落外溢而化生出的造物。

  甚至,它都比不上一羽白纸蝶。它不能施行祂的意志,也无法和祂思维相通,它连成为眷属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它必须存在。

  在祂对因果的算计之中,它是一颗必不可少的棋子。

  江暮漓捏起蛊虿,微微蹙眉,送进口中。

  所有黑浊如百川汇海,纷纷流淌进他的身体。

  满身的白纱布飘转脱落,腐烂的伤口皮肉翻卷,长出新鲜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痊愈。

  吞噬蛊虿,不仅可以收回祂流失的那部分业力,更重要的是,蛊虿侵占了离翁子玄的愿望,相当于成为了一个承纳翁子玄愿望的容器。

  当年,翁子玄只差一步,就能成为真正的地仙。

  地仙已然具有神仙之才,属于一只脚踏进了天神道的门槛。所以,纠缠在翁子玄愿望中的因果力量,既强烈又强大。

  而唯有这股因渴望拯救众生之苦而诞生的因果力量,才能修复祂那具损毁的人类身躯。

  祂必须延长自己能在人间存续下去的时间。

  因为温衍做出了“喜欢人类世界,不想回太虚墓地”的选择。

  为了满足温衍的心愿,让他真正快乐,有一些事情,祂必须完成。

  ***

  温衍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江暮漓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

  他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

  温衍惊喜得说不出话,趴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江暮漓抚摸着他的头发,显得很迷茫。

  “衍衍,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温衍当然不能说自己又去求了古蝶异神,那只不能见光的怪物“丈夫”。

  “我也不知道。”

  他把脸埋进江暮漓胸口,生怕自己的表情漏出破绽。

  “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幸好那坏东西没对他提什么更过分的要求,不然的话,他都没脸面对阿漓了。

  “衍衍,你耳朵好红。”

江暮漓捻了捻他的耳珠,“怎么还那么烫?”

  温衍捂住耳朵,“没有的事!”

  “拜托,我还在啊,你们注意点。”

赵艺成也醒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继续昏迷比较好。

  可怕的男同。

  他一个直男看不得这些。

  空气中,一些微弱的状如蝴蝶的光点升腾起来,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是翁子玄那饱受折磨的残破灵魂。

  但此时他们看见的,不再是那个暮气沉沉的老者,而是一个高冠博带的年轻儒生。

  那时候的他,年华正茂,提笔写下的是“少年郎、两两桃花面,群芳未开谢”。

  那时候的他,满怀希冀,惟愿金榜题名,仕途通达,入阁拜相,兼济天下。

  没有颠沛流离,没有纷飞战火,没有病痛,没有衰老。

  一切都还是最原初的模样。

  人类那脆弱如风中烛火的灵魂中,总会留存一些最顽固的东西,无法被污染,也不容被掠夺。

  他向众人做了个揖,拂袖转身,飘然消逝。

  赵艺成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了结了吧?皆大欢喜的结局,一切也都真相大白了。”

  “不。”

江暮漓笑道。

  “诶,什么?”

赵艺成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暮漓勾了勾嘴角,“开玩笑的。”

  “吓死我了!”

赵艺成大呼小叫,“拜托你啊学神,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江暮漓转过头,不再言语。

  其实,离拼凑出完整的真相,还差一小块碎片。

  翁子玄之所以会在临终时要求子孙,将他封进缸中,埋在地底,并非完全出于对人世的失望。

  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缠绵病榻,身体和灵魂,都被迫囿于一方狭室。

  唯一的安慰,是窗口时常会飞进来一只美丽的白蝴蝶。

  那只白蝴蝶仿佛是心灵手巧的新妇用最上等的宣纸精心铰出来的,飞舞时修长的尾突犹如天女的飘带,还会洒落星星点点的鳞粉。

  他被这只蝴蝶迷住了。

  他变得不满足于只在白天见到这只蝴蝶,晚上做梦的时候,他也会频繁地梦见这只蝴蝶。

  他喜欢看它破蛹而出,舒展开雪白的鳞翅,飞向高远无际的天空。

  他既有学识又有慧根,灵感敏于常人。

  等梦见的次数多了,他终于悟出了蝴蝶想要传递给他的讯息——

  他也必须经历破蛹而出的过程,才能将死亡的终点化为重生的起点。

  这个讯息是正确的,也是无比珍贵的。

  凭借其中蕴藏的奥秘,他真的可以迎来自己理想中的涅槃与复苏。

  前提是,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很可惜,他终究还是被蛊虿的谗言所蛊惑。

  江暮漓抬手掩在嘴边咳了咳,遮住收不住的笑意。

  人类真是有趣,有趣到祂都不忍心欺骗他们,更舍不得干涉他们的行为和意志。

  毕竟生物观察是祂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

  况且,不管他们做出怎样的行为,生出怎样的意志,祂都不会在意。

  因为,无论过程如何兜兜转转,终点不会变,结果不会变——

  一切都只在祂对因果的算计之中。

  “阿漓,你怎么咳嗽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温衍关心地问。

  江暮漓顺势靠上温衍的肩膀,用缀着鲜红小痣的左眼看他,双眼皮折痕深深斜飞,鸦黑睫羽掩映着墨玉般的眼珠,流转着浓烈的爱意和依赖。

  温衍被他这么瞧了一眼,脑袋就立刻晕乎了。

  “我是有一点不舒服。”

江暮漓握住他的手,“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温衍吸了吸鼻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嘛。”

  赵艺成满脸地铁大爷看手机的表情。

  救命啊,你们男同真的是。

  ***

  天寿堂事件总算告一段落。

  虽然在外界看来,这起案件还是疑点重重,但因为证据不足,无法拼凑出完整的逻辑链,公安局最终只能以集体被非法犯罪组织洗脑这一说法来结案。

  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所有受害人全都平安无事。

  温衍看见,有很多老人的家人都赶来了,抱着他们大哭。

  张帆也来了,见到他爸就哭丧着脸说我对不住您。结果老人眼睛一瞪,声如洪钟地骂他,你老子还没死呢,大庭广众之下丢不丢人。

  但还有不少老人孤零零的没有家人来关心,只能由警察安排送他们回家,朱永德就是。

  他的儿子和儿媳工作太忙匀不出时间,最疼爱的孙子也远在国外,不方便回来。

  幸运的是,温衍后来听说,他们中很多身染重病的人因祸得福,疾病莫名其妙地就痊愈了。

  赵艺成的新闻稿写是写完了,但终究没能发表,那些东西根本没法儿发在正儿八经的媒体上。

  温衍安慰他,说可以去小说网站写连载。

  “……我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发表。”

赵艺成道,“我们新闻人的初衷是找到事实真相,尽管认识真相是个漫长崎岖的过程,但我们还是要让事实能真实地被记录下来。”

  遗憾是有一点,但总算结果是好的,自己也没有愧对作为新闻人的良心和勇气。

  “哦对了,我明天又要去你家小区了。”

  温衍问:“老人家又找你比赛乒乓球了?”

  赵艺成点点头,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笑容。

  “是啊,不知道这回我能不能赢。”

  ***

  暑假又来了。

  虹城大学全面推广本科生导师制,目的是加强老师和学生的衔接,让学生了解导师的专业背景,使四年的本科学习有一个聚焦的方向。

  温衍和江暮漓年级不同,但专业一样,导师也都是宋西流教授。

  宋教授专心学术,要求严格,叮嘱他俩放假了也别闲着,一定要充分利用起来,最好能完成一个课题研究。

  办公室空调开得很足,冷风呼呼地吹,舒服得温衍都不想走了。

  宋教授还请他们喝可乐,吃冰淇淋。

  江暮漓嗜好各种甜食,一盒冰淇淋一会儿就被他吃光了。

  宋西流见状,就又拿了一盒巧克力熔岩雪糕给他吃。

  温衍立刻拦住,“老师,他病刚好,不能一下子吃这么多冷的。”

  “对哦,是老师疏忽了。”

宋西流推了推眼镜,半开玩笑道,“小俩口好像更恩爱了嘛。”

  温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冰淇淋在嘴里融化,简直甜得发腻。

  他和江暮漓,确实甜腻得有些过了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发现病好后的江暮漓似乎比以前更加俊美,每一根头发丝都是那么迷人。

  而且,他身上的味道也更香了。

  这种香味,根本不是那种大牌香水能比拟的,它仿佛能细细密密地渗透进皮肤,稍微多闻一会儿,就惹得他浑身发热,想要江暮漓亲他、抱他。

  这些天,除了上课,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和江暮漓胡天胡地地混闹。

  江暮漓身体力行地向他证明了自己有多行。

  简直行过头了。

  初次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温衍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体腔深处的某一部分,在身体正常的认知里,是不能被任何东西触碰到的。

  所以,在感知到被江暮漓抵住的瞬间,大脑会本能地觉得死亡来临。

  但与此同时,大脑又会分泌出大量的快乐物质多巴胺,好让他死得痛快点。

  他就这么被夹在濒死的恐惧与极致的快乐里,灵魂都快出离躯体,却又不受控制地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但温衍不觉得自己荒唐离谱,更不认为这是色迷心窍。

  他只是希望江暮漓长久而热烈地爱他,用一种会让他疼、让他哭的方式

  “暑期实践调研的课题我还没有确定。”

江暮漓道,“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唔……让我看看……”宋西流翻起了笔记本,钢笔尖一点一点的。

  “这个研究方向怎么样?痋南地区的民俗文化,我个人也比较感兴趣。”

  痋南民俗文化源远流长,那里不仅民间信仰活动场所多,信奉的神明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从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历史人物崇拜,到乡土神崇拜、孤魂崇拜等等,应有尽有。

  可以说,那里算是全国民间信仰气氛最为浓厚的地方。

  “我也认为那是个十分有趣的地方,很有研究的价值。”

江暮漓露出微笑,“衍衍,你有什么想法?”

  温衍眨了眨眼睛,“我听你的……咳,和老师的。”

  “这次去你们别太紧绷,还是以放松为主,别为了写论文把人给累坏了。”

  宋西流呷了口茶,“我们研究民俗文化不光是落在书本上,亲身体验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江暮漓笑着说:“谢谢老师关心,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

  两个人收拾好了行李,就出发前往了坐落于蜃州市的福临镇。

  去福临镇是宋教授的建议,他认为那里是实地考察的最佳地点。

  因为,蜃州市作为痋南地区国家级的历史文化名城,沿袭了极富地方特色的文化习俗。

  而福临镇的文化民俗保存得尤其完好,是最能体现痋南地区风俗特点的一座古镇。

  哪怕仅仅当成一个旅游景点,也很有来玩儿一圈的价值。

  两人坐了六个多小时的高铁,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等来到福临镇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他们拖着行李,去事先预定好的民宿落脚。

  这家民宿的价格不便宜,一天折合下来要六百多块钱。

  当初温衍订完后,老板还要求再加三千块钱,否则就取消订单,说什么做他们这一行就是靠旺季挣点钱。

  温衍有点生气,但这家民宿是当地唯一一家,况且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江暮漓正儿八经出来旅游,就还是痛快地把钱打过去了。

  反正出来一趟,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

  所幸这家民宿看上去还是挺不错的,典型的红砖古厝。

  在当地方言里,“厝”就是房子的意思,红砖古厝是痋南地区最有代表意义的传统建筑,前埕后厝,坐北朝南,硬山式屋顶和双翘燕尾脊,形似殿宇,富丽堂皇。

  他们住的这座古厝还带有庭院,整体偏民国风,家具很有质感,电器该有的都有,卫浴用品也一应俱全。

  民宿老板叫冯东文,周围人都叫他文叔。因为之前被他漫天要价过,温衍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

  但文叔接待他们的态度倒是十分热情,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客气话说了一箩筐。

  “麻烦先带我们去客房吧。”

温衍道。

  “没问题啦。”

文叔笑容满面地应着,转过头朝里间嚷嚷了一句什么。

  不一会儿,就有个年轻姑娘走了出来,伸过手要帮他们拿行李。

  只见这女孩瘦瘦小小,胳膊还没麦秆粗,而且腹部微隆,显然正怀着身孕。

  温衍赶紧抢过行李,“不用,我们自己拿。”

  “哎呀,瞧我这脑子,差点疏忽了。”

  文叔赶紧把女孩推到一边,“二位有忌讳是不是?我懂的。”

  温衍迷惑,“啊?”

  “孕妇不大好碰男人的东西,会把阳刚之气镇住,这样男人的火焰就低了,不吉利。”

  “……”

  温衍想说他和江暮漓一个跟被打进地狱的异神做交易,一个刚从坟墓里出来重新做人,别说阳刚之气了,估计阴气都快冲破天花板了吧?

  哦,况且他们还都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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