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下一秒。南时初突然手背下翻,反客为主扭住了男人的掌心,将他的手臂重重拍在轮椅扶手上。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浴室。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厉妄琛脸直接黑了。看着男人眼底快要喷火的怒焰,南时初悻悻松开手,“不好意思啊,下意识反应……”她赶紧松开手,把厉妄琛的手掌翻起来,打眼一看,顿时倒吸一口气。好家伙,整个手心蔓延到手肘里侧的那一块皮肤,都红了!这下她更心虚了。“不是,我没想到你要抓我啊,要不我给你揉揉?”
厉妄琛紧紧盯着她,“南时初,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南时初皱了皱鼻子,“我表现的很明显?”
“……呵。”
她是当他傻子?“诶,你别这个眼神看我啊,好像我罪大恶极似的,哪知道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不禁折腾啊。”
这家伙底子肯定是白的,就算现在晒成了小麦色的皮肤,哪有随随便便弄一下就发红的啊。见男人死死盯着自己不说话,比那鳄鱼池里的小鱼还要凶悍的眼神,南时初撇嘴。“我就是不想你生我气。”
她糯糯的嗓音柔软绵延,听得男人心口突突一跳。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似乎在里头冲撞出了个小口。他面色依旧沉着,出口嘲讽道,“你还会在意这些?”
“在意啊。”
南时初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注意到厉妄琛脸色稍稍转晴。但她接下来却是说,“要是你讨厌我,不配合让我治你的腿,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得当你佣人?”
厉妄琛面色再次阴下来,一把推开她。他很怀疑,自己哪一天会控制不住掐死她!“哎,你!”
南时初不明所以,大魔王可真难伺候。她甩甩手,又继续说,“而且我过来,也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厉妄琛朝她看过来,眼神带着讥讽。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下周我就要开始上学了,到时候白天不在这里。”
她说完好一会儿,厉妄琛用古怪的语气问她,“就这?”
“是啊,李伯说怕你生气,让我亲自跟你说。”
厉妄琛怒极反笑,“我没那个闲工夫管你。”
“好呢。”
南时初鼓了鼓腮帮子,她忍住没怼他。也不知道是谁闲的没事干跑去YD抓她,也不知道是谁反复无常动不动就发怒阴阳怪气。要不是怕他又杀到学校里来抓她,她才懒得过来呢。她回头看了眼浴池里的热水,“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先出……”“继续。”
南时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刚不是让我走?”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
男人面不改色说出极其不要脸的话,“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给你这次机会。”
“……”丫的,你就没看我一眼!真是变态,翻脸比翻书都快!南时初嘟嘟囔囔的,继续弯下腰来,帮他解开纽扣。厉妄琛一动不动,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他再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女人眼眸微垂,睫毛又长又翘,遮住了她眼里的情绪,但那枚小红痣,随着她生气鼓起的腮帮子,也跟着鼓动,竟是多了几分可爱生动。看她生气,他还挺愉悦的。但厉妄琛的高兴没有持续太久。他并不习惯别人触碰自己。尤其是女人。南时初指尖游弋在他皮肤上,若有似无,带来的酥麻感,让他难以忽略。像是这样的距离,在他清醒着的时候,也只有那个人……南时初把他的衬衫脱下来,这才看清楚他胸前完整的不动明王刺青。栩栩如生,让人望而生畏。那块玉佛挂在锁骨那处,在刺青的映衬下更为醒目。南时初看得有些出神了。厉妄琛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笑了声,“怎么,看见这东西,怕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
南时初回过神来,“只是很意外,你这样的大魔王会带玉佛。”
他看着可不像是吃素的。她忽然凑近,好奇问道,“这玉佛跟你刺青不搭都带着,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人送你的?”
女人狡黠清亮的眸,瞬间撞入他的眼底。厉妄琛呼吸一紧,竟是慢了两秒才想起把她推开。“南时初,这不是你该妄想的。”
“到这里就够了,你出去。”
南时初耸肩,往外走去,“是是是,我不八卦,等少爷的腿好了我会乖乖主动消失。”
听到她这句反驳,厉妄琛紧紧拧着眉头。总有股说不上来的败兴。……医院南漪漪急救了两个小时,总算被送到了病房。豪华的病房里,南家人表情复杂,时家人多少有些心虚和慌张。时来光和江艳娇看到新闻的时候,简直都被吓死了。南漪漪这是多糊涂多大胆,才能干出这种混账事!好好的在南家当福星千金小姐不好,非要整这出。现在闹得全国皆知,直接成了全国上下的笑料,连带着南家也跟着丢人。要不是齐家救急,现在南家恐怕早就翻天了。“爸爸,妈妈,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呜呜……”病床上,南漪漪的哭泣呓语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静。南朝阳夫妻和时来光夫妻同时走过去,但四人对了个眼神,时来光两人惶惶然停下来。虞淳榕握住了南漪漪的手,冰冰凉的,她鼻头泛酸。到底是亲自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漪漪,妈妈在这呢。”
她温声轻轻的答应着,又温柔哄了南漪漪好一会儿,像哄着小孩午睡那样。终于,南漪漪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南朝阳和虞淳榕的瞬间,眼泪掉得稀里哗啦。“爸爸妈妈,呜呜,我做梦了,梦见爸爸妈妈不要我,我一直追着你们,我好害怕……”“傻孩子,梦是相反的,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
虞淳榕心疼擦掉她的眼泪。南漪漪抽泣,怯生生的,不敢去直视南朝阳,“我做了错事,害了南氏……”比起在YD那时,南朝阳的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但听到这话,他眉心再次蹙紧,即便压制着,但语气依旧很重,“漪漪,爸爸不想责怪你,但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了!”
虞淳榕嗔了他一句,“孩子好不容易救回来,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你别说了。”
“妈妈,爸爸说得对,是我一股脑发热,以为自己可以帮南氏渡过难关,才会鬼迷心窍做出糊涂事,您让爸爸骂我吧,都是我该的,我都受着……”南漪漪声音哑哑的,一边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南朝阳的愤怒,在南漪漪声泪俱下的委屈中,渐渐冲刷成了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