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今谣言盛传是您对宣后下毒才致使其多年无子,昭和宫又无故接连召太医只怕宣后已查出咱们用芝阴草的事了。”
乔越神色恭敬的对着面前的颀长背影说道。
魏祺转过身,俊朗的脸上闪过狠厉,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无碍,她闻了数年早已无法怀孕,即便是诞下王子如今的我已无惧他人。宣氏一族的兴衰系在她身上,她不会轻举妄动。”自幼丧母的魏祺从幼年开始便不得不步步为营,即便身为嫡子但后宫不乏母家势大的后妃,在他决定要投靠无子的宣大妃时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他没料到会这么快。 “查到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么。”
太子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戒指。
乔越顿了顿开口道:“太子,那为咱们卖命的药童突然请了长假如今竟是失踪了,已查出药童失踪那日出入药房和王宫的可疑之人了,是俞少妃身边的婢女名唤玳瑁。只是属下不解,她们来到魏国不过数月,是如何发现那些花有问题的呢。”魏祺嘴角微倾,想到幕后之人不愿露面,只是将消息放出却不将人证亲自押到宣后面前就已经达到离间的目的,真是有趣,许久不曾有这般对手出现了。 “俞少妃...看来我的好弟弟娶了一位特别的女子。”
魏国的夏季尤其炎热,这日俞子简穿了件天青色广袖留仙裙,又将头发梳成堕马髻看起来比平时精神许多。 魏洵从殿外走进来正巧看到她轻摇绢扇,露出半截藕臂,腕上佩戴的翠镯好似要化成一汪春水。 魏洵走近坐下为她剥了一颗荔枝递到她面前,不知道为何俞子简与魏洵相处总有一种无比熟稔又自在的感受,她微微张口接过荔枝莞尔一笑。 “这是太子的侧妃苏少妃派人送来的庚帖,邀你去品茶,我竟不知你何时与她这样要好了。”
魏洵将庚帖放到案旁,眼神落到俞子简身上似乎等着她回答又似乎只是如往常一样温柔的看着她。
她知道即便她不解释魏洵也不会追问,但是她还是选择告诉他缘故,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毕竟想要在魏王宫站稳脚跟如果和魏洵达成利益同盟会方便许多。 俞子简以为一直小心翼翼藏在太子阴影下的魏洵会劝自己不要招惹太子毕竟这宫中太子势大。 没想到魏洵只是俯首对她说“早去早回,万事小心。”看着魏洵离开的背影俞子简越发觉得看不透此人,姜弗说过魏王宫里有希望登上王位的只有太子和魏洵,魏王的其他孩子要么是公主要么还太小。 魏王喜爱先王后所以爱重太子,魏洵身份尴尬,又整日作乐毫无夺嫡之心,待将来太子继位魏洵哪里会有好下场难道他竟一点也不担心么。 俞子简应约来到菡苑内的凉亭中,只见早有佳人等候,苏少妃乃尚书之女,名晚宁。 此刻穿着月白色蔷薇襦裙正坐在石凳上,见她来了立刻起身说道:“妹妹要是再不来,这从南越进贡的梅子香可就要被我喝光了。”
俞子简笑着坐下,“暑气日盛,我又喜午睡,这才晚了。”
说完才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苏晚宁,人如其名是个长得让人感觉很亲切、舒服的女子。 “都说妹妹有福气,谁人不知魏洵爱重你,连殿名都唤作瑶华。不过今日看见妹妹才知道什么叫天人之姿,也难怪了。”
苏晚宁说完微笑着抿了口茶。
只见俞子简一双凤眼流转光彩,未施什么粉黛的脸上泛出几丝红晕,薄唇轻启呵气如兰。 “以色侍人非我所愿,姐姐莫要取笑了。”二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后,都无话可说。 这时从长廊对面走来一位男子,俞子简抬眸望去,金冠束发,健步而来脚底生风将灰色直裾的下摆吹动起来,只可惜一双眼睛太过狡黠。 “参见太子殿下。”
俞子简和苏晚宁一同行礼,太子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苏晚宁在给太子和俞子简各倒了一杯茶后就被一个婢女以宫中有事唤走了,此时凉亭中只剩她与太子二人相对无言。 俞子简决定打破僵局说道:“太子殿下今日相请所谓何事。”魏祺勾了勾唇“既然知是我相邀,俞少妃不知是何事么,不过不记得倒也无妨,站在亭外的想必是玳瑁姑娘吧,少妃如此清丽身边人也相得益彰。不知少妃是否有意玳瑁姑娘的婚事,我的近侍乔越很是仰慕玳瑁姑娘。”
俞子简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二人,显然在亭外的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都站的笔直在外面的树荫下候着。 这时,闷热的天气终于迎来一场大雨,困住了亭中人。 俞子简微微皱眉,眼波横扫,没想到太子的势力竟然在短短几日内就查出玳瑁,且不急着与宣后翻脸却先追查幕后之人,真是个难缠的敌手。 也是,王权富贵之争,比的从来不是谁心软与良善她也早已习惯了。 她正苦苦思索如何应对时,见突然下起了大雨心中不适一扫而空,站起来靠着亭柱将一只手伸出亭外,雨水大滴大滴落在她手上,不禁感叹道,“一霎荷塘过雨,明朝便是秋声。”
这一幕落在魏祺眼里,顿时觉得眼前的女子与他见过的都不一样,那样的从容不迫,又心思深沉。她的身上似乎有光让人移不开眼,又不敢轻易靠近,那光又好像会灼伤人。 “小心受凉。”
一道熟悉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俞子简回头看见魏洵打着伞正走进凉亭,伞够大但是衣角仍有些湿。 她知道他来时一定走的有些急,想到这不由得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