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和一只熊猫,这样奇怪的组合让沿途的人纷纷侧目。
从渝州城到清城派,本身也就一天甚至半天的路程。不过,李一壶一行人并非赶路,他们上午从渝州城出发,沿途走走停停。 “清城派自古以来,就是道家修炼场所,因此分外清幽,沿途只有一家客栈供人歇息。”李一壶道,“据说客栈老板是个怪人,上次来没有住宿,今天正好见识见识。”
“二公子说得对,那客栈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魏严笑道,“脾气是真的古怪之极,别人都叫他倔老头。据说早年间救过清城掌门一命,这才在这开了客栈,又有清城派撑腰。要不然以他的脾气,在别的地方,没有三天就得让血气方刚的江湖人把店砸了。”
“是,这个世上,能让陆宇露出讨厌表情的人不多了。”
李一壶点点头,“连清城派的弟子都烦他,可见这人有多不招人喜欢了。”
“那我们为啥还要住在这里?”
唐小雁问道。
“深夜拜访,于理不合。”魏严答道,“不如在这住一宿,明早再上清城派。咱们只要不惹事,他还能把咱赶出去不成?”
几人到达老倔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客栈建在一条古道上,相传这条道是前朝为了输送粮草特意修出来的,现在已经有些荒废了。但想要去清城山,这条古道还真是最近的一条。 老倔的确是个奇人,客栈门口摆了一个大大的木板,上面写着: 饭食:烙饼、羊肉、腌菜 房间:十五间 马匹后院,粮草自备 让人无话可说啊,这个态度,摆明了告诉你们,没事别来烦自己。 “掌柜的,劳烦开两间上房。”
魏严开口道。
“上房没有,只有下房!自己上楼去找,空房就剩一间了。”一个老头走出来,喊道,“这几天发什么神经,哪来那么多人?老头子都让你们累死了!”
这位就是倔老头了吧?看上去五六十岁,十分精神,一身粗布衣服,腰间别着一杆旱烟袋。脸上眉头拧成了一股疙瘩,看上去就跟被人欠了几千两银子一样。 “老人家,能不能通融通融?”
魏严塞给老倔头一锭金子。
没想到,老倔头看都没看一眼,就把金子丢还给他:“住宿四十文,吃饭二十五文,管饱!你们几个人住一间咋了?睡觉又不脱衣服,咋的?出门在外,还想趁着住客栈的功夫造个人?”“噗!”
李一壶和李义为第一次领教倔老头的厉害,二丫和唐小雁更是目瞪口呆。
这时候,倔老头眼神忽然间注意到了李一壶腰间别着的戒尺,走上前问道:“小子,你这把戒尺是不是从一个姓周的老头手里拿来的?”“你认识老师?”
李一壶惊道。
“老师?你是他的徒弟?”“是学生,”二丫纠正道,“周夫子是我们的启蒙老师。”
倔老头露出震惊的神色:“那老不死的,当了教书先生?”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等着,我去给你们腾出来一间。”
倔老头一摆手,示意众人跟来。
魏严去后院把马拴好,李一壶等人跟着倔老头走进客栈。 老倔客栈平常的时候,几乎是没什么人的,但现在这种特殊时刻,却人满为患。一楼二十多张桌子,满满当当地坐着人,大多数人面前都是一盆羊肉、一碟腌菜、几张大饼,少数人吃着自己的干粮。 老倔头走到了其中一张桌子上,桌子上只坐了两个威风凛凛的大汉。 “你们的房间,我不租了,这是你们的房钱,另付你们五十文赔偿,自己去找地方住吧。”倔老头将一百文放到桌子上。
两个大汉先是愣了片刻,而后满脸怒容:“你说什么!”“那么粗暴吗?”
李义为呆呆地看着,“他不会被揍吧?一百文,这不是侮辱人吗?出来行走江湖,谁会差这一百文?”
“很多人啊……”李一壶喃喃地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看戏吧,怎么说这里也是清城派的地盘,不会让他们闹事的。”
倔老头丝毫不在意两个站起来比自己高一头的壮汉:“你们要是不走,我就用绝招了!”
随后,他忽然扭头朝众人大喊:“谁给我赶走他们,酒菜全免!房费减半!”
“呼……”在场大半部分的人都放下了筷子颜色不善地盯着二人。 “欺人太甚了!”
两个壮汉气得面色铁青,“一百文就想打发我们?至少要一百五十文!”
“成交!”
“哈?”
李义为感觉脑袋瓜嗡嗡的,三观有些崩塌,他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你以为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李一壶将一枚铜钱放到李义为的掌心,“外表光鲜亮丽的大侠,内衣说不定都是打满补丁的。”
李义为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铜钱,他忽然觉得,这个江湖,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 倔老头打发了那两个人,魏严也回来了,几人叫了两盆羊肉,喝酒吃饭。唐小雁的那只熊猫,被她打发到山上自己觅食了,清城山多竹,竹笋更是天下闻名,这对它来说简直是天堂。 “李兄。”
这是,忽然有两个人坐到了李一壶身旁,“别来无恙。”
两人穿着道袍,其中一人显得有些木讷,方头圆耳,老实憨厚;另一人就要光鲜亮丽许多,看上去英姿勃发,神采奕奕,相貌更是英俊不凡。同样的道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显出不一样的气质。 李一壶指着那个看上去就像某座山上破落道馆里的道士:“武当弟子——方淳。”
又指着那个仿佛天山仙宫里的仙长:“武当弟子——方矜群。”
“‘北公子’方矜群,”就连魏严都惊了一下,“久仰。”
“南北二公子,中原一枝梅。”
李义为显得更加热情,“你就是和大哥齐名的方矜群?”
“大哥?你说的是‘南公子’李义任吧?”
方矜群儒雅一笑,“我也和他神交已久,只可惜一直未能拜会。”
武当两位弟子和李一壶之前认识,众人彼此介绍,倒也不觉得烦闷。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在场的高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