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黑衣人应对的表现来看,左凛应该是上车了的,否则他们明知主子不在,为何这般拼命?
当然也不排除一干人都是死士。
现在有不少权贵暗中偷偷养死士,但也只是极少的数量,并不是因为养不起或者害怕被人察觉,而是因为死士难得。
想培养死士,无非就两种方法,一是忠心,二是用各种残酷的方法控制,可是想得到另外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忠诚谈何容易?所以大部分人都用后者。控制死士的常用办法是喂毒药,简单省事,只是凡是有利者必有弊,倘若掌控者本身就没有足够的实力,很轻易就会被所养的死士反扑,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左凛绝对没有能力养这么一大批死士。
这些想法从魏潜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道,“看看车内是否有暗格。”
附近的羽林军闻言,立即上去探寻。
崔凝忘记自己还在魏潜怀中,伸长脖子张望车里的情形。
一名羽林郎在毡子边缘摸到缝隙,用匕首撬起,直接掀开了一块板子。原来那毡子竟是直接粘在车板上的。
马车下面露出空格,须发雪白的左凛躺在其中,神态安详,嘴角溢出血迹。羽林郎探了探鼻息,扬声道,“反贼已死!”
左凛所为种种无不挑战权威,早已经被朝廷侍卫反贼。
崔凝松了口气,才发觉浑身都像是被抽干力气,腥咸的血气冲鼻而来,她转眼看见遍地的伏尸,小脸一下子变得雪白。
一只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送埋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端腥咸的血腥气,被淡淡的皂角香气取代。
“还能走吗?”魏潜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崔凝点点头,感觉到魏潜动了,便头也不抬的随着他的脚步前行。崔凝心里一直担心踩到尸体,浑身紧绷,然而直到走出很远,她也一直在魏潜的带领下稳稳前行。
“赵将军,我们可以走了吧?”魏潜道。
“自然可以。”不管是死是活,叛贼已经找到,也算是大功一件,赵将军心情大好,看了崔凝一眼,语气不免中带了几分调侃,“魏小弟乱战之中闲庭信步,真汉子!”
那句“真汉子”说的意味深长,明显是调侃魏潜打个架还带红袖添香的。
魏潜面色不动,仿佛没听出来一般,“赵将军谬赞。”
崔凝听出两人似乎相熟,便抬头看向那已然下马的赵将军。
赵朴是羽林军右卫神策将军,看上去约莫有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魁梧,眉如悬犀,双眸如星,凛然有光。他看见崔凝抬头,友好的冲她笑笑,而后派人护送他们离开。
“赵将军好生威武!”崔凝临走之前,不忘夸赞一句。
赵朴闻言哈哈一笑,连道了几句“不敢当”,可那神情明晃晃的就是“老子确实很威武,你很有眼光”。八壹中文網
魏潜携着崔凝上马之后,回头淡淡的冲赵朴拱个手便驱马离开。
崔凝被她圈在怀里,刚开始觉得很暖和,忍不住朝他身上偎了偎,旋即又想到男女之别,忙又趁着他没有出言训诫之前小心的朝前面挪。她兀自以为自己做的不动声色,殊不知这样轻微的扭动撩得魏潜难受之极。
他是个二十多岁的正常男人!别人的娃都能打酱油了,他却连和女人都没有碰过,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哪堪这等折磨?!幸好他一向自制力极强。
马背上统共就这么点位置,再挪也挪不到哪儿去了,崔凝觉着这个距离应该差不多,放松的叹了口气,“总算把左凛这个老王八给捉到了!能安安心心过个好年。”
“嗯。”魏潜紧张的喉咙紧绷,出声便透出浓浓的沙哑。
马走的不快,但随着一晃一晃的前行,崔凝不知不觉便滑得离魏潜更近,臀部接触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什,她想着刚才分明没有硌人的东西,没再深思,反手将它拨到一边去。
可是没想到转眼间那玩意又回到原处,崔凝好奇,伸手摸了摸。
“咦?”崔凝抓住那东西,却发现隔着布料,再想仔细摸索一下,却猛的被魏潜捉住手腕,那力气大的似要捏断她骨头似的。
崔凝一吃痛,握着那东西的手忍不住一紧,“五哥?”
“松手。”他沉沉道。
不难听出言语中的忍耐和警告,崔凝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当下惊的收松开手,回头看向他,“怎、怎么了?”
她没有来得及想个中缘由,便被魏潜俊颜上不正常的红晕吓到了,“五哥,你可是着凉了?”
魏潜简直像是刚刚从滚水中捞出的虾子,连脖子都染上红晕。
羞耻!太羞耻了……
他竟然在马上被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摸了那地方!
魏潜长这么大都没有哪一次像这般窘迫过,甚至连生气都生不起来,而且更郁闷的是对方什么也不知道!
这么一想,魏潜觉得不能白吃这个闷亏,于是他干了一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
他低声在她的耳畔道,“阿凝,我、我可以的。”
崔凝愣了一下,脑子有点乱,“啥?”
魏潜其实是想解释一下,他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不能人道,他是男人,哪儿也不少,但是架不住崔凝没有往这件事儿上头想,于是听着他话,还以为意思是可以继续摸。
这么一想,崔凝就放下心来,把刚刚的事儿抛到脑后,听话的反手又摸了几下,甚至还问道,“五哥揣了什么东西?”
魏潜觉得,现在很想跳下马刨个雪坑把自己埋起来。
崔凝看他脸色越来越红,仿佛能滴出血似的,也不顾的问其他,抬手试了一下他的额头,“莫不是烧起来了?”
“你老老实实坐着,我快马送你回家。”魏潜不容分说,一手将她固定在怀里,加快速度。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将她送回了崔府。
崔凝想叮嘱他几句,却见那人连马都没有下,便风驰电掣般的离去,身影转眼便消失在雪幕里。
护送他们而来得羽林卫也是看得一愣一愣。
已经快到子时,崔府上上下下都没有睡,门房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忙问道,“是二娘子回来了?”
“是我。”崔凝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房急急迎出来,看见崔凝全须全尾的站在门口,才双手合十叨咕了几句,请她进门。
崔凝转身与羽林卫客气了几句,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