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潜摇头,他并不是很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因此很难想通陆微云的所作所为,“都十年了,既然已经选择忘记,为何又纠缠不休?”
陆微云道,“有些事情,你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再重演一遍就会发现,原来时间并没有抹去痕迹,反而将它更加深刻。”
“抱歉,我有点疑惑。”崔凝道。
“问吧。”陆微云似乎很想找人诉说这些年压抑的感情,不但不避讳,反而很是配合。
“您有没有想过,戚氏是因为您才嫁给华国公?”崔凝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哪怕是媒妁之言,也讲求个条件相当,戚氏年轻貌美、颇有才华,出身也不算低微,即使不愿意私奔也可以嫁个条件相当的青年才俊,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已经人过中年的华国公?这桩婚事,她如果宁死不从,谁也不能说是她有错。
崔凝没看那些诗词,凭感觉,戚羽有点清高,内心又极为多愁善感,并不像那种眷恋财势的人,她嫁给华国公,真是自己愿意的吗?
“如果有人发现她与您的……感情,您就是她的把柄。”崔凝站在戚羽的角度上去想,便觉得如果自己看重一个人,只有这一种可能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陆微云眉头皱了起来。
倘若有人要对陆微云不利,而对方有权有势,完全可以将他置于死地,戚羽会选择妥协吗?
都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魏小友,帮我查查吧。”陆微云道。
对于崔凝能想到这一点,魏潜颇有些刮目相看,他觉得不必查了,戚羽会撞死在匕首上就是最真实的答案,她患郁症很多年了,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压抑,受了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沉默了片刻,魏潜委婉道,“这世上贪恋财势的人,大多惜命。”
这个案情里,魏潜猜错了很多细节,他和其他人一样,都以戚羽身上的伤来推断凶手,没有想到她是自己撞上来。
其实那么近的距离,很难助力造成致死的伤口,但那把被陆微云贴身放的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何况是血肉之躯?
“原来如此。”陆微云看向崔凝,“你叫什么名字?”
崔凝迟疑了一下,而后答道,“崔凝。”
“多谢。”陆微云含笑冲她拱手施礼。
崔凝总觉得他的笑容中有几分决绝之意,“您可别想不开,您若是为着我一句话想不开,我会内疚。”
“人死万事皆休,我纵是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对不住更多人罢了。”陆微云面上的笑意已经撑不住,于是起身逐客,“魏小友既非审案,恕某不能奉陪了。”
魏潜起身,抱拳无言施礼,带着崔凝和崔况离开。
马车里,魏潜问,“你还想问吗?”
“想。”崔凝毫不犹豫的道,听着他们的事情她也觉得很难受,可是谁也不能动摇她的决心。
魏潜道,“这个案子的细节,有些不在我预料之中,我会整理好卷宗拿给你。”
“谢谢五哥。”
崔况问道,“魏兄设了什么圈套令陆将军自投罗网?”
“很简单。我与刑部那边说了一些推断,排除了李宁留以外的嫌疑人,将其余三人释放,又有目的性的放出一个消息,便说找到了皇甫夫人留下的暗语,但目前尚未破解,李宁留最可能凶手,可是证据不足,只要我破解这个暗语就能定案。”
这个案件本身就很轰动,消息传的快也在情理之中,而魏潜在散播消息之前心里就已经确认了凶手的身份,确保了凶手一定能够听到这个传闻。
“观陆将军的作战方式,便知道他最喜兵行险招,多半会在听到消息就立刻来寻找‘暗语’。”
陆微云一定会时时关注案件的发展,作为一个出色的将领,他能确保自己得到的是第一手消息,于是即便这个圈套,他也会选择在对方还没有布置妥当的时候就迅速过来探一探。
可惜的是,魏潜是在暗中布置妥当之后才放出这个消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成与不成,只在陆微云的一念之间。
魏潜擅长剖析人的性格行为,他自己认为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抓到凶手。而在崔况看来,这个圈套的胜算只有三四成,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崔凝乱七八糟的想到了半夜,之后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待吃完早饭之后,便见崔况穿戴一新的到她眼前晃悠。
刚开始崔凝还有些纳闷,“你怎么穿成这样?今天什么日子?”
腹有诗书气自华,崔况从小就颇有风度,大把的时间都花在看书学习上,穿着上面都是以舒适得体为主,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要母亲叮嘱他身边伺候的侍女,才会换上新衣裳,今儿不逢年不过节,突然穿成这样,是吹的那阵风啊?
“啊!裴九!”崔凝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之前约了裴九来家里玩,“可是你穿成这样也太浮夸了吧?平时那样就很好。”
崔况理了理衣裳,“公孔雀还知道开屏吸引母孔雀,我岂能连个扁毛畜牲都不如?”
“啊……这样……”崔凝还以为他只会对别人刻薄,原来对自己也毫不留情,张嘴就和扁毛畜牲比的。
崔况身边的侍女估计是平时才能得不到施展,终于有一次机会就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打扮的像仙童一般。
“你觉得如何?”崔况难得征询了一下崔凝的意见。
崔凝连连点头,“好看,小弟本身长得就好。”
崔况哼了一声,“废话。”
“你见着裴九娘要还是平时那副嘴脸,一准给你吓跑了!”崔凝提醒道。
崔况略略考虑了一下,“知道了。”
两人坐在屋里下了半局棋,青心便过来道:裴九娘前来拜访。
姐弟俩个,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崔凝忙道,“你要不要去屏风后面躲躲?”
“你还有脸提屏风?”崔况稍稍敛了形容,起身迈着小方步出去,丢给她一个后脑勺,“你先接她进来,一会我就去找你们。”
“你个混球!我要是再帮你,我就不姓崔!”崔凝怒道。
崔况已经转弯,闻言又退到门口,“你搭个线就行了,你这脑子,我的终身大事能指望你?呵呵。”
笑的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气得崔凝直接抓了一只鞋丢他。
崔况闪身避开,咧嘴笑道,“你跟符兄学了几日,别的没见长,倒是他爷爷脱靴砸人的爱好学了个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