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光线折斜落下,空气里蔓延着黏人的热意,整个被照射到的地方一触都能感觉到滚烫。
隔着外界的帘子飘动荡漾。 屋内的世界与外面形成相反对比,一冷一热。 沈枝一踏进来冷意直袭而来,迅速熄灭全身的热量。 旁边存放的大型冰块再缓缓运行,冒着冷雾徐徐上升。 中间有个小吧台,年轻的老板在弄刨冰机,缕缕光线透过缝隙分错交痕,光里有物质灰尘漂浮。 他说的解凉地就是这? 确实挺凉快的。 沈枝暗暗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要没个这座大冰,就是个雅致的小酒馆模样。 台吧身后放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杯子,冰的另一侧有一柜的酒瓶。 “生意这么惨淡。”梁楚柏语气熟稔,显然是与这老板认识。 老板唇角叼着一根烟,低头盯着刨冰机的计时器,头也不抬的丢出一句。 “不迎客的牌子字挺大。”
你瞎了。 在沈枝这的意思是一样的。 她觉得把她也算在里面,因为她也没看见。 梁楚柏低低哼笑,“隐形牌子我得有透视眼才行。”
“弄两份。”
老板:“坏了,等着。”
他捣鼓几下打到一半突然失灵的刨冰机。 梁楚柏指骨微叩干净的吧台,另一只手拿过老板手里的刨冰机看了看。 “扔了,拿个新的出来吧。”
老板不耐的啧了声,“什么破机子。”
这时,他才注意到梁楚柏身边跟着个女生。 他眼神微微流露出一丝兴致玩味。 “难得啊。”
“带女朋友来早说嘛,凭咱两的关系给你优待没问题。”
沈枝反应倒挺快,“我不是他女朋友。”
梁楚柏唇边的笑意淡了些许,“嗯,我也不是她男朋友。”
在这场无意的对话里不甘的找补。 老板打量过梁楚柏微微不爽的脸色,轻嗤。 “哦,那你们——” 沈枝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误会的话,开口解释,“我是他同学。”
她特意将同学两个字加重。 梁楚柏斜眼觑她,走向一旁的桌位坐下。 沈枝压根没察觉他情绪,声音极轻,“这的东西贵吗?”
虽说这里离学校不远,但她很少进到这些巷子里的店里来,不了解这些价格。 梁楚柏神色淡淡。 “不知道。”
“那你点自己的就好了。”
她在这蹭蹭冷气挺好。 梁楚柏靠着椅背,脊背以舒展性姿态,双腿微曲。 他抵了抵舌尖,视线明明下瞥手机屏幕,却有些心不在焉,没应她。 他起身,拿走吧台上的两杯刨冰。 递给沈枝一杯,“自己加料。”
在沈枝要拒绝之前开口,“不要钱。”
觉得这个解释过于扩大化,他补充,“老板熟人,不收。”
他放下就去了旁边的酒瓶柜区,随意挑选些酒瓶装的打开往刨冰里倒。 那原来不是酒? 沈枝直勾勾看着他浇上几种,刨冰呈现出天雾蓝和暗红交间。 梁楚柏随手一指,“加料区在那边。”
“那你这个是什么?”
梁楚柏眉头一挑,“酒啊。”
他跟傻子一样的眼神。 沈枝轻撇唇角。 还真是酒。 她以为配料是装在酒瓶子里面呢。 见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手里的刨冰,他唇角微掀起丝丝弧度。 “想尝这个?”
沈枝乌瞳溢着期待,似乎在询问可以吗? 哪个女孩子抗拒得了漂亮的东西。 纵使是沈枝也不例外。 “不怕醉?”
沈枝无声咬咬唇肉,有些心动的同时又有些犹豫。 梁楚柏决定不逗她了。 “吃吧,果酒,度数不高。”
可惜他高看了沈枝。 “有意思啊,果酒都能醉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老板哈哈大笑几声。 梁楚柏揉下眉心,看了眼面颊微绯,眼眸迷离的沈枝。 巧了,他也第一次见。 ———— 沈枝尝了点点,碎冰贴着舌尖在她唇齿间化开,雾蓝甜而不腻的,暗红是酸酸甜甜。 酒的味道基本品尝不出来,只有淡淡酯香。 沈枝偏长的狐狸眸轻扬透着隐约的亮澈,弯着唇角,显然是十分喜爱。 梁楚柏凝视着她的笑容,唇角也跟着勾起。 还真像只小狐狸。 结果没想到一杯刨冰下肚,她就不对劲了。 歪着个脑袋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导致玩游戏玩到一半无意看到某个人直勾勾盯着的眼神时都吓一跳。 “你看着我干嘛呢?”
沈枝不满,皱眉,“你不也看我,否则怎么知道我看你。”
梁楚柏:“……” 他微微凑近。 沈枝瓷白的肤色染上点点不起眼的红晕,唇瓣艳丽,眼眸明亮,嗓音乖软中裹着属于江南方言的吴侬软语。 她平时都是低着个脑袋,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下,哪有主动昂首,话还这么……强词夺理。 “你知道你自己是谁么?”
梁楚柏拖长着音调。 沈枝偏开脑袋,轻哼。 “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笨蛋我是谁。”
梁楚柏:“……” 他抬手捏住想了许久都没捏到手的脸颊,“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呢?”
沈枝轻轻唔了声,推开他的手,揉了揉微痛的脸颊。 “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点。”
梁楚柏挑眉,看她一会,唇角没绷住笑。 ———— 老板询问,“要不给她醒点酒?”
“你这还包这项服务?”
梁楚柏一副你藏得够深的表情。 老板面无表情:“加钱到我满意飞机都能给你拿下。”
“……” 梁楚柏给沈枝喝两杯白开水,看她状态好些就带着她走了。 一出门,热意扑面而来。 把好不容易藏匿的冷意吹散。 冷热变换,让沈枝瞬间清醒几分。 拐过一条巷子,梁楚柏站定,扫过缩着脑袋的沈枝。 “衣服脱了。”
沈枝瞬间警惕,“干,干什么?”
她声音里还隐约有些未褪去的软娇。 梁楚柏扯了扯她的外套,蹙眉。 “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多不怕长痱子?”
“噢。”
不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沈枝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脱下外套绑在自己腰部了。 刚要继续走,一滴落在额头上。 沈枝疑惑抬头,一滴又砸在眼尾,紧接着无数滴倾泻而下。 “操。”
梁楚柏烦躁的咒了声,拽着有些发懵的沈枝手腕往不远处的屋檐下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