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岸盯着眼前这漂亮少年,心中一时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那些菜……” “暂时就不种了,省得殷齐清又要折腾。”
这些菜苗储存在他的储物空间里,虽然不能继续生长,但也不会死。只要没人留意时,他就可以把菜苗再挪回酒坛子里,就是一抬手的事儿,也不麻烦。 他能感觉到,周岸对殷齐清的忍耐度正在直线降低。 说不定不用等到半年,周岸就会朝对方动手,届时他在寨子里就彻底没有顾忌了,还不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他甚至可以朝周岸申请一块地,建个鸡舍鸭棚什么的。 到时候每天种种菜,养养鸡鸭,提前过上养老生活,多好! “大当家,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季浮沉道:“张平那边,您若是对他有什么吩咐,尽量小心些别让二当家发觉了。”
“嗯。”
周岸应了一声。
季浮沉转身要走,却又被他叫住了。 “点心拿走吧。”周岸说。
“多谢大当家。”季浮沉说着将那包自己没吃完的点心包好准备拿走,却见周岸起身直接将那一大兜子点心拎起来放到了他怀里。 那一兜子点心加起来估计得有十多斤。 季浮沉没想到那么沉,身体一晃才堪堪稳住。 “这么多?”
季浮沉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走吧。”周岸说着大步走过去帮他开了门。
季浮沉抱着一兜子点心,眼睛都比进来的时候亮了几分。 “多谢大当家。”他临出门又朝周岸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周岸看着少年雀跃的背影,心道这也太好打发了吧? 几包点心,就高兴成这样。 他怀疑要不是怀里抱着东西,这人能一路蹦回去。 季浮沉这一路抱着东西回去,还挺“招摇”的,不少人都看见了。 凡昨晚跟周岸下山的大都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只是他们没想到,大当家临走前特意带走的那包点心,竟是给了季浮沉。 “看来大当家对咱们这位压寨夫人挺看中啊。”“搁我我也看中,且不说他长得讨人喜欢,就说上回二当家拿厨子的事情当借口纠集人下山那回,多亏了他出手。”
“我当初可真没看出来他竟会做饭,还做得挺不错。”
众匪说起季浮沉,态度与从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至少想看他笑话的人,没有以前多了。 “可惜咱们大当家不好男色,不然他俩……” “那可不好说,我也不好男色,但要是换成季浮沉这样的,我也能试试。”
“你就不怕窦三爬出来索命?”
“他俩没洞房,不算夫妻,大当家说的。”
“这么说,大当家果然对季浮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来劲。 昨晚跟着周岸下山的,大都是周岸信任的人,在殷齐清的事情上都无条件支持周岸,但这不妨碍他们背地里议论自家老大的房中事。 管他是真是假,先编排了再说。 甚至就连赵路都不能免俗。 他从库房盯着人把东西入库,回来时正好撞上了抱着点心回去的季浮沉,脑袋里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他最初还误会季浮沉故意接近大当家是图谋不轨,但相处日久,便打消了这个猜测。如今看来,难道是他们大当家对季浮沉心存邪念?所以才拿了点心来哄人。 男人,果然还是过不了“色”字一关。 遇到漂亮的人,哪还管他好不好男色? 可怜周岸,丝毫不知道自己在众匪甚至赵路眼里早已“名节不保”。 张平的烫伤恢复得很快。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全仰仗季浮沉那罐药膏。 这几日养伤时,他也看明白了。 殷齐清这人心眼小,且有勇无谋,难成大器。 对方当初救他本就是顺手而为,这些年他该还的也还了,没必要继续助纣为虐。倒不如投奔季公子和大当家,至少那两位都是坦荡之人,不会让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上回的事情失败以后,二当家根本就没有收心,这几日他又在筹划带人下山一事了。”
张平这夜偷偷去了季浮沉的住处,将殷齐清的打算告诉了对方。
“二当家为什么那么喜欢下山啊?他是缺钱吗?”季浮沉问。
“公子你有所不知,咱们寨子里的规矩向来是谁下山谁分钱。其他人虽然也能分到一些,但是连零头都不及。”怪不得殷齐清这么着急下山。 “大当家上回都说了,不下山也能一样分钱,只要为寨里出过力就行。”
一旁的小暑说。
“二当家不信,他说大当家这话就是随便说了哄人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周岸这新寨主上任,也立了不少规矩。 可立规矩是一回事,执行的时候能不能到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殷齐清就不信周岸的许诺。 他笃信窦三那套行事理论,认为窦三被清理门户的原因是疏忽大意,而非行事太过肆意。 “你小心一些,别让他发现了,否则他可能会朝你动手。”
季浮沉道。
“公子放心,这两日我就不往这边跑了,等他定下了下山的时间和同行的人,我再来告诉公子。”张平经历此番,行事稳妥了不少。 季浮沉倒也不必替他担心什么。 次日,季浮沉见着赵路,将此事告诉了对方,托他转告周岸。 没想到过午后,就有人来传话,说让季浮沉和小暑去演武场。 两人一问之下得知,说是周岸下了令,寨子里无论老少,都要去。 那是季浮沉第一次在演武场看到寨子里的所有人。 甚至就连李叔和老张头都在场。 “这是要干嘛啊?季浮沉带着小暑走到人群的边缘立着,小声朝身边的人问道。 “前几日大当家不是带人下山了吗?今天是来分钱的。”
“我也有份?”
季浮沉问。
“都有,大当家说了,对寨子里有贡献的都可以领。”季浮沉虽然来寨子里的时间不长,但他对寨子里的贡献可不小。 这些日子他得空就教老李新菜,整个寨子里的人都跟着受益,自是没人会否认这一点。 两人说话间,就见寨子里的几个当家人都来了。 为首的周岸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的武服,看上去英气逼人。 “此番去王家大宅,所取银两并不多,不过此前既说了人人有份,今日自当践诺。”
周岸朗声道,“还是那句话,拿了银子好生看管,莫要沉溺于去嫖去赌,免得将来攒不下钱安身立命。”
他说罢一挥手,赵路便带着人开始分发。 众匪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这是周岸上位后就提前说好了,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唯独殷齐清看到季浮沉接了钱后,冷哼了一声。 “二当家,你哼什么?”
赵路问他。
“许废物伸手拿钱,不许我哼?”一旁的周岸闻言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不加掩饰地冷意。 不过他并不惊讶,仿佛早就料到殷齐清会给人找不痛快似的。 “二当家,你说的是谁啊?”
季浮沉一脸茫然地问他。
殷齐清冷笑道:“还能有谁?仗着一张漂亮脸蛋,把某些人哄得团团转,住着寨子里最好房子,拿着和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一样的钱,你说还能有谁?”赵路闻言道:“殷齐清,这寨子里分管后勤的杂役并不少,平日里你的吃住可都是他们料理。你这一句废物,是打算卸磨杀驴?还是说往后你自己开个灶,不与咱们同吃了?免得骂完人家是废物,又吃了人家的饭菜烂肚肠。”
“三当家,你这么说可就误会二当家的了。”
一旁的季浮沉道。
“他骂你是废物,你还替他说话?”赵路道。
“我想他应该是觉得我不该继续住那房子。”“哼。”
殷齐清冷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二当家的,你既眼馋那房子,当初怎么不和窦三成婚啊?”季浮沉一脸认真地问他。
“你……”殷齐清被他这话气得眼前直发黑。 “现在成婚也来得及,给窦三弄个牌位,让二当家抱着牌位拜天地。”赵路笑道。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 殷齐清则面色铁青,险些当场气晕过去。 “放屁!”“别放屁了,放炮吧,庆祝一下。”
一旁的周岸取了一个钱袋扔到了殷齐清手里,笑道:“随礼。”
话音一落,在场的众人笑得更欢了。 其中有些人是故意起哄,有些人是没搞清楚状况,以为这几个人闹着玩呢。 他们这里本就是山匪窝,因此不乏粗野低俗之人。 这种下三滥的玩笑,在他们之中并不算违和。 但殷齐清还是险些被气死,钱都没领就拂袖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今日几人这番有来有往的挑衅,其实都是特意为他安排的。 为的就是彻底激怒他…… 周岸不想继续等了,他想了结了殷齐清,让季浮沉快些种上菜。 待演武场的事情结束后,周岸去了一趟季浮沉的住处。 他刚走到廊下时,就看到屋内的主仆二人正在吃点心。 周岸很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屋内的少年。季浮沉大概是太投入了,竟未发觉窗户外头的人。 “公子,你这么得罪二当家,不怕他闹个鱼死网破来伤害你?”
小暑问他。
“有大当家呢,他肯定会护着我的。“季浮沉道。 实际上他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有庇护卡。 一旦殷齐清真的对他不利,他只要激活一张庇护卡就行。 但窗外的周岸对此一无所知。 他得知季浮沉对他那超乎寻常的信任,只觉十分感动。 他想,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定要护这少年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