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安排下来,陆竽就买了回家的票。 寒假太短,满打满算一个月,期间还要过年,打不了假期工。况且,她一个学期没回家,如果一放假就跑去北城找江淮宁,先不说她会不会被她爸妈念紧箍咒,连带江淮宁都要受到迁怒。 还剩下最后一场考试,陆竽提前打包了厚衣服寄回家里,讲究一个“兵马未到粮草先行”。 考试结束,陆竽火速回家,优哉游哉地享受上了假期生活。 江淮宁跟以前一样,放假晚,归期未知。 彭垚跟她说过,江淮宁下学期更忙,庞教授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俨然拿他当研究生预备选手对待。 她拿着彭垚的消息去向江淮宁求证。 他对此颇有微词,对陆竽说,有什么不能问你男朋友?还偏要舍近求远去问彭垚,不嫌麻烦。 陆竽狡辩,是彭垚主动告诉她的,不是她问的。 江淮宁只好说实话,下学期是会比较忙,但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忙,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不会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陆竽没继续往下聊,催他去学习,而她在家连衣服也不换了,每天穿着珊瑚绒的两件套睡衣,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偶尔心血来潮去厨房做饭。 跟江淮宁同居的日子,她和他的厨艺相比以前都大有精进。 出太阳的下午,她在家熬了两罐蜂蜜柚子酱,给孙婧芳送去一罐,让她留着泡水喝,润肺败火的。 夏竹吃醋,说她胳膊肘往外拐。 陆竽服了她:“我还给你买了小金链儿呢,你怎么不说?那可是我用奖学金加上兼职攒的钱买的,不是从你给我的生活费里抠出来的,诚意满满。”
夏竹嘴上说说而已,哪能真的吃醋:“知道你孝顺。”
她想到什么似的,话锋突然变了,“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陆竽冲了两杯蜂蜜柚子茶,端起其中一杯尝了一口,自己做出来的,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味道就是美滋滋。 “你和淮宁,你俩……”夏竹头回在女儿面前如此扭捏,一句话断断续续,分几次才说出来,“你俩……没……没乱来吧?”
陆竽刚喝下去一口茶,呛了一下,吐进垃圾桶里,脸通红:“妈,你在说什么啊。”
夏竹面色别扭:“你们总在一起,我是你妈,有些事能不担心吗?你还在上学,万一有什么意外……” “没有。”
陆竽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夏竹松口气,无条件相信她的话,而后琢磨了下,又有哪里不太对:“你是说你们没有乱来,还是没有出意外的可能?”
“都没有。”
陆竽头大,“您就别乱想了。”
陆竽果断端着杯子逃跑,回到房间,心跳砰砰砰的,把杯子放到书桌上,打开电脑,用画画转移注意力。 她新买了个数位板,画起来更方便顺手,效率也提高许多。 何施燕说陶念慈养的那只猫、也就是凯撒,像霸道总裁,加上微博评论区的网友说“脑补猫猫变成帅气男生了”,给了陆竽创作的灵感。她以猫变成帅哥打开思路,画了拟人版的漫画,还写了很多浪漫的剧情当脚本。 陆竽已经画了几幅po到微博上,真有人追连载,求她快点更新。 但陆竽没经过系统练习,手速太慢,兴致来了一天能画两到三张,大多时候几天才出一张。 不知哪位网友帮她宣传了,最近两天,肉眼可见地涨了好些粉丝,追更新的人多了,她也有了压力,又不想敷衍了事交差,只能每天抽一部分时间慢慢画。 陆竽把这件事告诉了陶念慈,凯撒是她的猫,用她的猫为原型画漫画,需得她知情。用官方一点的说法来讲,需要她授权。 陶念慈比她想象中疯狂:“你微博是哪个!速速告诉我,我要去追连载!”
陆竽忘了,她是个二次元少女、漫画迷。 陆竽:“你搜‘鲈鱼儿’就能找到,头像是一条小鱼,我自己画的。”
陶念慈不跟她聊了,飞奔去微博关注她的账号,迅速看完她更新的前几张,然后回到微信,像个饥渴已久的徒步沙漠人士:“大大什么时候产粮?孩子饿得不行了。”
陆竽觉得有点羞耻,跟她解释:“我设置的脚本里,凯撒变成美男子,跟他的主人谈恋爱诶。”
陶念慈:“【害羞】【害羞】” 陶念慈:“我可以!”
陶念慈:“需要我给你拍更多凯撒的照片吗?各个角度的!它现在坐在窗前晒太阳,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迷死我了。说实话,男生都很少有这么帅的!”
陆竽:“……” 陶念慈把相册里的存货都交出来了,顺便催更:“五分钟能不能更新二十话?我知道你能的!”
陆竽:“你是想要我死。”
陶念慈:“加油。”
跟陶念慈聊完,陆竽专心画画。 她传过来的几十张照片陆竽都保存了,其中还有给凯撒戴金丝框眼镜的装扮,越发有总裁那种味道了,给陆竽提供了新的思路。 下一话里,陆竽就在画上给凯撒加了一副金丝框眼镜,设定是不常戴。 —— 江淮宁放假,从学校回来。 陆竽提前得了消息,开心地在家里四处晃悠,一会儿去厨房,一会儿去阳台,背着手,脚步欢快。 陆国铭在家休息,见状,表示不解:“沙发垫子很烫吗?她坐不住。”
知女莫若母,夏竹一语点破:“淮宁今天回来,我听婧芳说的。”
陆国铭脸色一霎变得复杂。 江淮宁下午两点多就到家了,因为他爸开车去车站接他,陆竽就没去,心却像长了脚,不受她控制,跑到江淮宁那里去了。 傍晚时分,陆竽收到等待已久的消息。 JHN:“下来。”
陆竽眼睛一亮,从阳台冲回房间,在白色长毛衣外套了件羽绒服,没化妆,戴了一顶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 跑到客厅,脚步急刹,她缓了缓脸色,没表现得过于激动,声音也克制过,较为平静:“爸、妈,我出去了。”
陆国铭对于她出门的目的心知肚明,偏要盘问,抱着臂,一副威严家长的样子:“出去干什么?快到晚饭时间了还往出跑。”
夏竹相对柔和:“晚上回来吃饭吗?”
陆竽知道他们在故意逗她,爸爸才不会发脾气,从小到大就没见他生过几次气,妈妈的性子就更软了。 她咧着嘴角,笑得娇憨:“我就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晚上当然在家吃。”
虽然她已经在家里蹲了好些天,在不在家吃饭无所谓,但江淮宁是第一天到家,晚饭怎么也得陪家人吃。 夏竹不再捉弄她,看得出来她已经很着急了,微微叹气,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陆竽飞奔出去,门差点忘了关,倒回来轻轻关上。 夏竹看得哭笑不得,对丈夫说:“瞧瞧你女儿,平时多文静的人,一遇见男朋友就毛毛躁躁的,像只猴子。”
陆国铭看着她,有些吃味儿:“还不都是你给惯的,什么都由着她。交了男朋友就不爱归家了。”
“你不惯她?你不惯她每个月给她打那么多零花钱,还在网上买水果,成箱成箱的寄到她学校。”
“……” —— 陆竽盯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变换的数字,抿着唇,尽管极力维持镇静,不断抠着袖口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和江淮宁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复习周加上考试周三周,再加上她回家的这些日子,除了消息和电话,她没见过他,连视频电话都很少打。 电梯在中途停了下,进来一位中年女人。 继续下行,在一楼停下,电梯门打开,中年女人先出去,陆竽随后。 对方走路比较慢,陆竽忍着没有“超车”,始终跟在后面。楼道门的开关在墙上,陆竽探臂拍了下,中年女人推开门。 门缝渐渐扩开,陆竽看见了台阶下等候的江淮宁,睫毛轻轻扇动了几下。 他站姿挺拔,穿着红色连帽卫衣,黑色冲锋衣式样的羽绒服宽松,敞开衣襟,黑色的束脚裤,布料硬挺,裤脚没入高帮的联名款鞋子里。 双手抄兜,沉静如水的眸光在看见陆竽的那一霎,掀起了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