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竽在食堂吃饭,不方便视频,才给他拨了个语音电话,既然男朋友有要求,她也不会拒绝。 她弹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只需要确认他安全到校就行,不用多说什么。因为食堂这会儿很吵,说话可能听不太清。 视频被接通了。 江淮宁微笑着看她,她那边灯光明亮,背景音嘈杂,她的脸很清晰,五官柔和又精致。为了避免吃饭时弄脏头发,她随手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嘴唇红红的,面前一碗看起来就很辣的炒米粉。 陆竽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拿筷子:“你到校了?”
江淮宁给她展示宿舍内部,胡胜东吓得赶紧把挂在床头的内裤收起来了。他听见江淮宁用一把磁性温柔的嗓音,跟他女朋友说:“给你介绍几个人。”
陆竽被炒米粉辣惨了,张嘴斯哈,坐在对面的何施燕见状,递给她一片纸巾,她擦了擦嘴角和快要流出来的鼻涕:“什么?”
背后离打饭的窗口太近,声音忽大忽小,掩盖了视频里的声音,她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江淮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介绍谁给我认识呀?”
她被辣得脑子懵懵的,压根没联想到江淮宁此刻在宿舍,能介绍的只可能是宿舍里的人。 江淮宁偏了下头,摄像头照到旁边等候多时的三个好奇鬼。 陆竽正在擤鼻涕,没一点心理防备,整个人顿住了,呆呆地与三颗脑袋对上。她默默地收起了纸巾,不知如何开口称呼,问只露出四分之一张脸的江淮宁:“你的室友吗?”
她被辣到不行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行了。 她的室友会对江淮宁感到好奇,同样的,他的室友对她抱有好奇心也是能理解的。 “是啊,他们非说我网恋了,我得证明一下。”
江淮宁说话时露了二分之一张脸,把胡胜东挤出画面外。 还有句话他没说,有个室友怀疑他对象的性别,他也得证明一下。 陆竽笑眼温柔:“我觉得他们说网恋也没错,我们平时本来就是聊天比较多。”
感谢发达的网络,相隔两地的他们得以紧密地联系,搁以往,要靠书信来往,真是残酷的浪漫。 江淮宁忘了要给她介绍室友,投入地聊了起来:“怎么能叫网恋?我们今天才见过面!”
胡胜东认出陆竽了,吓得够呛,猛拍江淮宁的肩膀:“她不就是你放在钱夹里的照片上的那个女生?”
江淮宁搞不懂他为什么如此震惊,没否认:“是她。”
胡胜东再看向江淮宁,眼里多了丝谴责的意味,视频通话还在继续,他强忍着没有当着女孩子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 江淮宁没理他,只顾看陆竽,给他介绍了他们三个。 陆竽大方自然地挥手打招呼:“你们好。”
除了胡胜东,另外两个都表现得很热情,像打量新奇物种一样盯着屏幕上的陆竽,她笑起来好甜。 女孩一双眼大而水灵,整张脸最好看的就是眼睛,是第一眼会让人注意到的部位,还是双眼皮。睫毛长,弯弯的眉毛,鼻子挺而小巧,嘴唇红艳艳的,看着就觉得舒服、安心,漂亮得宜家宜室。 原来江淮宁喜欢这个类型的女生。 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没有这个类型的女生追求江淮宁,他理都没理,说明类型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互相认识完,江淮宁没耽误陆竽吃饭,顺便说她一句:“辣就别吃了,嘴巴都肿了,去换点别的吃。”
她就是属于不长记性的那种,喜欢吃辣,又不太能吃辣,每回吃完辣的东西难受,下次依然想要尝试。 陆竽乖乖听话:“知道啦,你快去吃饭。”
江淮宁挂了电话,脸上那层意犹未尽的情绪久而不散。彭垚和卢宇看得酸死了,也想找个女朋友,对自己嘘寒问暖。 胡胜东憋不住了,不吐不快:“江淮宁,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彭垚和卢宇目瞪口呆,他在说什么啊,这谴责的语气以及悲愤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淮宁抢了他女朋友。 江淮宁把手机搁在桌上,侧身看向他,也挺惊讶的:“我是哪种人?”
“你女朋友陆竽,谢柠找你以前的同学打听过她,她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你们是一个学校的,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这事儿。”
胡胜东谴责的口吻愈发严重,“你堂堂清大校草,顶尖儿人才,你去当小三儿?你是有多想不开,兄弟我替你感到丢人。”
彭垚和卢宇两个不知情的人吓傻了,继续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淮宁,希望他能解释一二。 江淮宁望着天花板,他想跟聪明的人做室友,奈何身边围绕的全是傻子。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
江淮宁撂下一句话,手撑着桌子起身,不跟他们多费口舌。听女朋友的话,他要去吃饭了,肚子好饿。 —— 上了几天课,江淮宁在网上买了一堆在其他人看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课余时间写完作业,他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专心鼓捣那些。 胡胜东路过他身后,瞄了几眼,剪子、镊子、银条、铁杵、刻刀……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小工具。 江淮宁把银条放在一个结实的正方体台子上,用锤子不停锻打。 “他这是在干什么?”
胡胜东喝了口可乐,指着江淮宁问另外两人。 另外两个耸肩,谁知道啊,看不明白,像是在造武器:“你自己问他。”
“江淮宁,你在做什么新的实验项目吗?”
在胡胜东的印象里,江淮宁不可能干不务正业的事。 他上学期只顾学习从不娱乐的形象深入人心,轻易无法扭转。 江淮宁低头太久,脖子有点酸,他甩了甩发酸发麻的手腕,脖颈往后仰,一只手绕到后颈,重重地揉捏了几下,给他们解答疑惑:“我女朋友三月份生日。”
“你想说什么?”
他们不太理解。 江淮宁休息好了,举着小锤子接着锻打银条:“我打算给她打个戒指。”
“你缺钱?”
别人不清楚,他们跟他一个宿舍的,多少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他以前是北城一家塑料公司的少爷,后来家里破产了,家底比起一般小康家庭也丰厚得多。他爸挺有魄力,回老家后跟人合伙开了度假山庄,混得风生水起,很多大公司的团建都定在那里。现在的人赚够了钱都想返璞归真,最爱躲在那些偏僻山庄里修养身心,他爸建的那度假山庄赶上了好时候。 不说家境如何,江淮宁靠自己的头脑就挣了不少钱,他那些奖学金和项目奖金加起来,比工作了四五年的上班族还多。 不可能没钱给女朋友买戒指。 江淮宁拿砂纸打磨银条表层,然后取出一根银丝用镊子掰出花纹的形状,回头还是得拿到外面的店里焊接,焊枪不能在宿舍里使用。 他抽空回答胡胜东的问题:“不缺钱。”
胡胜东开了一局游戏,没抬头:“不缺钱你费这劲儿干什么,买一个不就得了。”
江淮宁说话不留情:“这就是你有喜欢的人却追不上人家的原因。简而言之,你很难有女朋友。”
这属于是人身攻击了,偏偏胡胜东反驳不了。他喜欢的人强求不来,他一直看得开,没江淮宁那么执念深重。 江淮宁以前没尝试过做这些,体验过后就有了发言权,做手工是真的难。对照着视频一点一点从头开始学习陌生的知识,然后付诸实践。由于是门外汉,有的工具买错了,只能重新买。 他用的围巾是陆竽亲手织的,那枚玉石印章是陆竽亲手刻的,她上次还说不想让他买那么贵的礼物,他就学她的方法,亲手为她做一件礼物。 戒指是他能想到的比较有意义的东西,他想试着打造一枚,送给她。 只送给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