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把门带上。”
走到门口的岳凌,听到晏冉这一句,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哪里这么被人支使过啊。
但还是乖乖的把门给带上。
——
这天晏冉很晚回来,几乎快到十一点了。
打开了客厅的小型灯,她裹着一身寒气,一边走一边推掉外衣,低着头,沉思着。
她站了很久,久的好像都快和黑暗融为一体。
直到卧室里面传来动静,傅霁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好像也还没有睡。
“晏哥?”傅霁眨着眼。
青年僵立在原处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让他感到不对劲。
晏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自然的走过去,抱住了傅霁,亲了亲他的下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她把声线放得很低,尾音柔滑,傅霁低头吻了吻晏冉的脸,手臂紧勒着纤细的腰肢不放。
低沉地声音带着纯碎的温柔:“我在等你回家。”
空气寂静了几秒,傅霁对上了晏冉的目光,很复杂,又好像染上了笑意,她摸着傅霁依旧柔顺的长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动作却表明了她现在此时心情不错,很显然特别受用傅霁的话。
洗完澡熄灯,晏冉躺在床上,中间的枕头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两个人贴手臂,傅霁可以感受到那暖烘烘的体温。
晏冉也仿佛觉察到什么,很自觉地把脚伸过来放在他小腿间,替他暖着冷冰冰的身体。不多时,晏冉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原本应该闭着眼睛的傅霁此刻睁着眼,他身体没有动,脑袋转到了晏冉的方向。
晏冉已经睡熟了,苍白而漂亮的五官朦胧地浸泡在黑夜里,倒像什么油画,温热的吐息慢慢拍打在傅霁脸侧。
傅霁的眼神过分冷静。
隐约间,他很敏锐的察觉到晏冉的情绪有一丝不对劲,就比如刚才的亲吻,一般晏冉回来的时候都会亲他的嘴角,可是刚才,她只是亲了他的下巴,那个亲很敷衍。
身上的温度变暖,可是他眼底的情绪,却比冬日寒咧的冷风都要刺骨。
.
晏冉每次休息,都会陪傅霁出去玩,没办法她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一个月下来也休不到几天假。
傅霁喜欢画展,几乎有大师的画展他都会去看上两眼。
傅霁喜欢看恐怖电影,喜欢吃烤肉,晏冉还了解到,傅霁喜欢吃草莓冰淇淋。
大冬天,晏冉其实不太允许,怕傅霁吃坏了肚子。
可是傅霁又实在坚持,于是晏冉还是同意了。
烤肉这种东西,傅霁喜欢人多的地方,就是上次两个人见面时的偏僻小角,她问过傅霁,为什么喜欢这家烤肉,傅霁说那家的烤肉味道不错。
于是,晏冉没有再问,带着傅霁去了。
哪怕她并不觉得那家烤肉有什么不同,卫生环境也不好,人多,烟多,闻着都呛鼻,但是她还是带着傅霁来了。
晏冉强忍着快要发作的洁癖,用湿巾捂着鼻子,过了一会儿才好一些。
她没吃多少,只有当傅霁亲自烤了,她才会动动筷子。
待了一段时间,晏冉的脸都红了,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被烟气呛的。
等傅霁吃完,晏冉结完账,才离开。
一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哪怕是冰冷的,晏冉都感觉好受了不少。
“晏哥不喜欢吃烤肉对吗?”傅霁突然问。
晏冉脸上的温度被风吹散了,只剩下了一片苍白,“没有,烤肉挺不错的。”
傅霁停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晏冉,咬字清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晏哥你没有必要骗我,我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晏冉的呼吸声好像在某一瞬间停滞了——仿佛错觉似的,很快他就恢复了那种轻、匀、沉稳的呼吸的频率,回答傅霁的声音很沉、很稳:“我没有必要骗你。”
不喜欢是一种感觉,会改变,也会因为另一个人而轻易的去尝试,晏冉的确不喜欢这种寒酸贫穷的小地方,可是如果是傅霁带她过来的,那么不喜欢也会变成喜欢。
傅霁盯了她半响,微笑起来,勾起唇角,只是那只充满柔情的双眼好似冷了下来,可是如果仔细一看的话,又仿佛是错觉。
这家烤肉店很偏僻,巷子太小,晏冉的车完全开不进去,还要走一段路,很倒霉的事,路走了一半,下雨了。
两个人迅速的跑到旁边的屋檐下躲雨。
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地面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变得愈发碧绿,墙角丛生的青草挂着晶莹的雨珠,又瞬间滑落,草叶变得鲜亮异常,泛着幽幽的碧光,令人耳目一新。
是因为傅霁说要吃烤肉,所以两人才会落到这么狼狈,他以为晏冉会不高兴,可晏冉却也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晏冉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把他身上的雨珠拍掉,说:“我今天看了天气预报带了伞,结果放在车上忘了拿。”
她这么说着,带着些让人察觉不到的自责。
傅霁的心砰砰直跳,嘴也不如平时利落了,张张合合,最后干干巴巴的说:“如果不是我硬要吃这家烤肉,也不会这样,你不怪我吗?”
晏冉感到好笑似的,竟然耐心地回答:“今天本来就是带你出来玩的,当然主要还是要让你玩的开心,怎么会怪你呢?”八壹中文網
傅霁的瞳孔震了一下,他冷静的同时又手无足措,呆呆地站在晏冉身边一起躲雨。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晏冉问:“你有想过开画展吗?”
傅霁怔住了,舌尖先是点过上颚再平整地放下,喉咙里堵着几个字在傅霁口中反复滚动。
然后目光上移到那张苍白的脸。
“你觉得我可以吗?”
他的画风过于黑暗,很少有人能欣赏,他也没有想过和别人分享,所有的画都堆积生灰了,都没有第二个人去看过。
晏冉没有明说,她还是那股漫不经心地,又带着点笑意,“如果你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