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声令下,背后出现了几个汉子。那几个五大三粗之人扛着一个铸铁的面具走了过来,楚萧固然经历过各种酷刑,但对这玩意儿依旧是未卜先知。他茫然的看向对方送来的东西。“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
那大人半蹲在楚萧面前,喉管内爆发出一串儿歇斯底里的笑。那笑偃旗息鼓,“自然是给殿下您改头换面了,从今以后殿下就可以以全新面貌来展示了。”
“你……你们……你们这群不择手段的阿猫阿狗,你们这群杂碎,本殿下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我帝京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是最会放狠话的,但光说不练傻把式,光练不说假把式,我等倒想要领教一二。”
说到这里,狱卒送了脖颈子过去,“求死,求死,不如请殿下送我上西天?”
两人都战战栗栗。“你们要做什么啊?”
很快的,这几个糙汉子将他控制住了。楚萧眼前一黑,有沉甸甸的什么东西笼了过来。她眼前一黑,再次反应过来,那铸铁的东西已严丝合缝扣住了,紧跟着他听到了对方肆无忌惮的猖獗笑声。再紧接着,有人将融化了的滚烫铁水顺着缝隙灌了进来,楚萧惨叫一声,晕厥了过去。等他睁开眼睛,只感觉脑袋沉甸甸的。接下来,他度过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七天。这浑浑噩噩的一个礼拜,楚萧只感觉面颊支离破碎。最近就连残羹冷炙都难以下咽。就在他以为命不久矣的时候,刑部尚书再次到来,他命人打开了枷锁,紧跟着楚萧重见天日了。“殿下如今改头换面了,可依然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呢。”
揶揄完毕,对方送了一面锃光瓦亮的铜镜过来,楚萧蹒跚靠近那狱卒,从他手中将铜镜拿了过来,定睛一看,却发觉铜镜内是一张恐惧的面庞。这和当初剑眉星目的那个自己已大相径庭。尽管面上任何一个微表情的出现都会引发撕心裂肺的剧痛,但她还是抚摸着那凹凸不平的面颊,同时发出了惨烈的叫。“这不是我,这不是我,不是我啊。”
他难以置信。他将铜镜狠狠地丢了出去,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改变既定事实。倒是旁观者,大家哄堂大笑。他成了被取笑和群嘲的对象。那日以后,楚萧郁郁寡欢。这消息很快被刑部尚书传到了今上耳朵里。今上点点头,神色如常。“他无才无能,不过烂命一条罢了,邻国的皇帝也绝对不会让他做什么接班人,如今他成了这模样儿怪可怜的,放宽一点政策,让他随意在刑部活动就好,好可怜见。”
今上似乎很怜悯楚萧的遭遇。那日以后,日日都度日如年。楚萧时常做梦,梦里的自己依旧风华绝代,谦谦君子,那是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盛世美颜啊,但现实中的自己呢?他非要做好心里设防、鼓起勇气才能揽镜自照,否则他几乎不能接受镜子中那个自己。今上再次宣召。楚萧朝见。屡次催眠的失败让楚萧再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他顺理成章的木讷而机械的跪在了他面前。完全面无表情。“朕许久没和你下棋了。”
“臣下和您下棋,总是万岁大获全胜,到底无趣。”
“无趣?”
今上呵呵笑,“未来有意思的多着呢,楚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如今的楚萧心如槁木死灰。他缓慢抬头,一张脸就呈现在了今上面前。今上的心突突突的跳。他们将这美男子折磨成了全世界最丑陋的妖魔。“陛下这不是杀人诛心吗?你不如将我一刀两断。”
他咆哮着就要上前去攻击。结果却被老太监福晟一脚给发射了出去。如今的他已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了,毒打加上毁容以及被囚禁,凡此种种几乎毁灭了他。从那以后,楚萧再也不使用催眠术了。尽管今上已扩大了他的活动范围,但如今的楚萧却更喜欢密闭的空间,黑黢黢、脏兮兮的环境。等云陌终于千方百计联系到他的时候,楚萧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先是白蕊姬飞檐走壁到了刑部,本以为想要调查楚萧的下落比较困难,却哪里知道轻易就看到了毁容后的他。如今的楚萧和之前已判若两人。她那瘦削的面颊上沟壑纵横。新旧伤口层层叠叠,除却双眼依旧明朗,其余部分已支离破碎,要不是从那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可以推测面前这妖魔化的人是楚萧,白蕊姬几乎不能相信眼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