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是在月色下,但云陌还是看到了云姗姗面颊上那青红的瘢痕。“你这是?”
那伤触目惊心。云陌长叹一声,得亏自己当初眼明心亮没和慕容轩在一起,否则如今日日被毒打的不就是自己,对于这伤的来历,云陌心知肚明。但看破不说破。云姗姗唯恐自己泄露婚后不好的细节给云陌得知,会被云陌偷笑。“我这是跌打损伤,谁还没个三灾六难了?”
“那妹妹的三灾六难也太多了,未来还接二连三呢。”
云姗姗盯着云陌,心道:你也就此刻逞口舌之快!很快你就死于非命了,在我云姗姗眼里,如今的你云陌已是半个死人。云姗姗皱皱眉,“我要休息去了。”
翌日早起,云镇霄早朝去了,才一时,副将王虎成到了,“老爷说今天要到郊外去陪天子踏青,今上说“柳眼梅腮春心动,三月三丽人行”,让老爷作陪到外面去了。”
又道:“王妃和二小姐自己个儿吃饭就好了,不要等他。”
爹爹总是如此。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云陌让小厨房做了粳米饭,随意做了小菜。云姗姗那边也弄了吃的,不提。自昨晚她回来以后就在想办法如何巧妙的给云陌下毒。此刻她将瓷瓶放在桌面上,不住地踱来踱去。春兰看云姗姗这样,道:“这是走马芹,说是见血封喉的,又说只要吃了这个无肉不欢,究竟谁先谁后啊。”
这走马芹里头还下了春迷药。一旦云陌果真吃了,非要发泄一下才会中毒身亡,可以说事情安排的天衣无缝。“你去打听一下,爹爹好端端的为何不回来?”
向来早朝结束云镇霄都会回来的。他固然不喜欢云姗姗,但如今云陌回门,父女之间坐而论道,真个是有说不尽的话题。春兰急急忙忙离开,片时就回来了。“上房伺候的嬷嬷说老爷陪皇上到渭水之滨去了,看什么“丽人行”了。”
云姗姗掐指一算,“今天是花朝节,原来如此。”
皇宫人最喜欢附庸风雅。“花朝月夕”就是这么来的,花朝节人们成群结队去踏青,晚上还要秉烛夜游呢,他们这些女眷自然是没这个传统了,但男子一个个都这样做。这已是帝京一种民俗活动了。这个节点是杀人最好的机会。也是做那勾当最好的契机。到下午,云陌准备回去,差了蝶儿和小茹去准备车架。两人都忙碌去了。此刻,却有人送了参汤进来。云陌听到敲门声,道:“什么人?”
“是奴婢。”
是个陌生的音调。她感觉奇怪,但还是让人进来了,那是个捧了汤药进来的丫头,这丫头贼眉鼠眼,才进屋子就用那滴溜溜的眼睛各处张望,两人的视线快速触碰一下,又各自躲闪开。“你是?”
云陌起身。这一瞬间,其实手中已抓住了一枚锥子。只要这臭丫头再靠近,她可要不客气了。那丫头来之前就被云姗姗叮嘱过了,“你不要靠近她,越是靠近,她越可能会怀疑你。”
那丫头将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张,动作不疾不徐。那慢条斯理的动作似乎在诠释着什么,看呢,王妃,我就是个厨房来送汤药的,我可不会偷袭您。云陌不认识这个面黄肌瘦的丫头,倒感觉她鬼鬼祟祟的。“奴婢是小厨房那边的人,早起将军让人做了汤药给您,说让姑娘您滋补一下。”
滋补?汤药?父亲做了汤药给自己么?闻言,云陌感动极了,凑近瓷碗看。但转而又迷惑,云镇霄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做汤药给自己?这背后有什么秘密?“老爷说,这是强身健体的,还说王妃您到摄政王那边去了,日日操劳,持家本就是辛苦的事,所以要注意您自个儿的身体。”
此刻因为距离不断拉近,云陌却听到了这臭丫头的声音。“快喝吧,你喝了我就能到二小姐那边交代差事了。”
这心声被听到,云陌自然不敢喝下去了。“你放下吧,我等会就喝。”
“老爷的意思,趁热喝,只有趁热喝才会有作用呢。”
那小丫头显然很希望看到云陌早点儿喝光。云陌道:“我都说了等会儿喝,你自去你的,一时半会来拿碗就好了。”
那丫头自然是没权利监督王妃喝药了。她转身离开了。看着臭丫头走远,云陌将瓷碗拿起来看,将药凑近鼻孔闻了,却也没发现异常。她盯着旁边的鹦鹉笼子,咬咬牙狠狠心将瓷碗倾斜了,将一缕药倒在了鹦鹉的瓷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