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浓浓赶回客栈时,就见司余晟整个人卷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颤栗不止,断断续续发出隐忍的痛吟,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像海藻一样盖住他整张脸。司浓浓蹙眉,伸手去探司余晟的额头,感觉他人触碰的司余晟身体产生剧烈的排斥反应,被子下发出含糊不清的颤音:“别……碰我。”
小二说他上来送饭的时候听到房间有巨响,几次敲门后无人回应,不放心地进房看,就看到司余晟倒在地上,客栈掌柜已经去请大夫。司浓浓拨开司余晟的刘海,瞳孔微缩,那发烫发红的脸上,原本只覆盖司余晟半张脸的黑色胎记,像是活了的触角一般,正朝他的脖子上快速蔓延:“这……是怎么回事?”
司浓浓将司余晟扶起靠在床头,手握着他的肩头时就能感受到透过衣服的高温,司浓浓将手贴在他额头上,更是灼人。意识不清的司余晟艰难地撇开脸想到躲开陌生的触碰:“别……碰……”司浓浓轻轻拍了两下司余晟的脸:“司余晟,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司余晟,回答我。”
司余晟眉头皱成了一团,双唇颤动,难受地摇着头,司浓浓手一松,他就虚弱无力瘫倒在一侧:“痛……”司浓浓不懂医理,只能在大夫来之前用热帕子帮司余晟擦身,翻开司余晟的领子看到那黑色的胎记已到蔓延到了脖子。司浓浓试图从原身的记忆找到相关的事情,然而原身对司余晟只是欺压打骂的记忆。“痛,好痛……”无意识的司余晟用手去抓挠胎记,只一下,脸上就出现了血丝,可见抓得有多用力。司浓浓只能抓住司余晟的手压在头顶不许他乱动,只是她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司余晟,司余晟眼睛猛然睁开,瞪大,突然一头撞向司浓浓,好在司浓浓躲过,此时的司余晟:“放开我!不要!滚!别碰我!”
“司余晟,冷静。”
司余晟不停地挣扎吼叫,发疯了一样,司浓浓本想直接将人打晕,但莫名的,举起的手怎么也落不下。担心司余晟动作太大会伤到手,司浓浓将手松开,横冲直撞中的司余晟正好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撞得她小腹发麻,在司余晟要逃开的时候,司浓浓动作生疏将司余晟抱住,司余晟似乎僵住了,暂时安静下来。只是顺势将人抱住的司浓浓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这时候,司浓浓突然想到自己幼时短暂养过的一只流浪猫,司浓浓将手按在司余晟的脖子上轻轻揉捏起来,放低声音:“不痛,不痛,不痛了……”“撸猫”方法似乎起了作用,司浓浓能感觉到司余晟在慢慢放松,暗暗松了口气。意识不清的司余晟小手下意识抓着司浓浓的衣裳,满心满脑只有一个感受:好温暖。……当尹娘带着大夫时,司余晟脸上的胎已经恢复原样,人也没有刚开始看着难受,但仍在发热昏迷。大夫一番检查后,只得出风寒的结论。大夫将写好的药单给司浓浓:“两碗水煎成一碗,一贴两日,饭后吃,吃三贴就能好,痊愈后多给他吃点有营养的补补就成。”
司浓浓将司余晟刚刚胎记的异状告诉大夫,大夫听后,不以为然地笑了:“胎记怎么会动,是你眼花看错了吧,照我说的做就行。”
司浓浓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接过大夫的药单:“谢谢。”
等到药煎好,司余晟慢慢醒过来,本就清瘦的脸颊仿佛又削瘦了一圈,可以看到两颊突出的颧骨,空落落的乌瞳中不带情绪,他麻木地接过司浓浓递来的药,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入喉,他平静得不过是喝了一碗平常不过的水。“姐……苦……”虚弱无力的幼儿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她曾亲眼看着一个五孩的小男孩从最初的充满希望到最后的麻木不仁,治疗与吃药对他来说不过只是在完成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任务。就如现在的司余晟一般。司浓浓帮司余晟掖好被子:“好好休息。”
司余晟昏昏沉沉,听到司浓浓温柔的声音,恍惚间他想到刚刚那个短暂的怀抱,温暖、平和,让人迷恋。在药的作用下,司余晟很快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