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被石头搅起的灰尘蒙了眼,隐约间她好像听见了救援队的声音。
一个星期后,上海外滩的医院里。 亦舒的手被划破后而感染了细菌,如今已经被包扎成了一个馒头,连笔都握不了,让她整天愁眉苦脸。 要说唯一让她有些安慰的便是躺在病床上的傅斯年和她没什么两样,甚至模样比她更为惨烈,腰间围上了厚厚的纱布,让他无法平躺。 早晨,亦舒照样来看他,已经没了纱布的手提着一个保温桶。 进了傅斯年的病房,此时他已经醒了。 “感觉好些了吗?”两人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竟是一样的。
傅斯年一笑,示意亦舒先说。 “我没什么,现在已经能握笔了。”她扬了扬自己的手,有些炫耀的意思。
“是吗,慕小姐,可我还不能平躺,你看你怎么补偿我。”傅斯年的眼神有些怨,盯着自己腰间的纱布。
亦舒有些幸灾乐祸,凑上前来戳了戳他的腰,“您歇着吧,我给你带了汤。”傅斯年闻言坐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亦舒打开了保温桶,鸡肉的香吻飘满了整个房间。 傅斯年闭上眼睛一吸鼻子,“真香,还是你做饭好吃。”
他刚要拿起亦舒手里的勺子去舀汤,却被亦舒制止了,“我先去给你洗一洗。”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顾西泽和唐瑜正巧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她没见过的男人,那男人叫住了亦舒。 唐瑜看着三人之间有些异常的气氛,识相的远离了战场,“我先去找傅大哥的医生,你们聊。”说着逃一般地走远了。
“你们和好了?”顾西泽率先问道。
亦舒知道这是一个避免不了的话题,她叹口气却没看顾西泽的眼睛,只是点头半开玩笑道,“每次经历磨难都是要和好的,你说是不是?”顾西泽抿着唇,没回答,反倒说道,“他这么多年变了很多不是吗?”
她侧头,看见他靠着窗,指尖不知何时燃着一根烟,那神色已经有了几分傅斯年的风范。 “之前他纵然老成却到底有一些年少的稚嫩,可现在好像只剩下了沉默冷淡。”
顾西泽继续说道。
不知是他的哪一句话触动了亦舒的心弦,她向顾西泽走了过去。 “你能告诉我这些年他发生了什么吗?”“你确定想知道?”
顾西泽掐掉了烟,看着亦舒坚定的眼眸,他选择违背承诺过傅斯年的话,将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亦舒,只是瞒着他的病。
“他从小就没了父母,这点倒是跟你一样,可你们对没有父母这件事的态度却千差万别。 他还有家人要养活,心里又有要上好大学的报复,只能加倍努力,不像你没心没肺的。 那段时间他白天打工,晚上回家学习还要照顾弟弟,每天过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顾西泽看了眼身后的陌生男人,那人低下了头,却红了眼眶。 他继续道,“这人啊,或许是穷怕了,从小就把钱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有钱,他会不择手段也要拿到,八年前的那些事你也都知道了。 在你走后他便断了和那些人的来往,也离开了军区自己创立了公司在这乱世里从零做起,这才有了现在的公司和身为上海首富的他。 这些年他努力的改了,他没有变成那些上海滩的老资本家,而是选择资助了学生,开创了慈善基金,给军队捐助了不少钱一起抗日。 亦舒,我当时虽然愤恨你的不辞而别让斯年消极的那么久,可心里到底是理解你的。 可后来你回来了,却装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斯年确实不擅表达,可他那天明明想要跟你解释清楚,你却没给他机会,让他破了例去找我喝酒,去作践自己。 我承认,我们是靠着军火发家,最初也给国民党甚至纳粹提供过武器。可他没告诉你吧,这么多年他早就不做这档子生意了。 我们现在踏踏实实的做再做正经生意。”
顾西泽 一口气说了太多,让亦舒半晌才反应过来。 顾西泽身旁的男人间亦舒低头不说话忍不住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们不是一类人,之间更是没可能,可他真的努力在改了。”
傅晟恒替大哥争辩着。
亦舒皱了皱好看的眉,“你是谁?怎么没见过?”“我是傅斯年的弟弟,傅晟恒。”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刚从美国回来。”
亦舒了然一笑,“他跟我提过你。”
傅晟恒愣了,“是吗?”
亦舒点头,回忆起当时傅斯年的话,“大概是十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吧。”
傅晟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时候我还在读大学,”说着他急忙补充道,“也是外交专业,我们教授经常提起你!”
顾西泽眼看着傅晟恒就要变成亦舒的迷妹,连忙将他拉了回来,“时间不早了,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若是你真在乎斯年,就别再伤害他了。”
话音一落顾西泽拉着傅晟恒就走。 “欸,我还没跟亦舒聊聊呢!欸,西泽哥你手劲儿太大了!好疼!”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傅晟恒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