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来到门口往外看,始终不见薄霜身影。这个小骗子,说了今日还来看他,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来。站站、坐坐,来到门口望望,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之后,终于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而来。桑无渊立马飞快地回到矮榻上,双脚蹬掉鞋子,背朝外侧躺了下去。听到脚步声来到门口,又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是门开的声音,他连忙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他听到脚步声走了进来,走到榻边,他反手一抓,就攥住了来人的腕,与此同时,闷声撒娇道:“本王病了,难受......”猛地意识到手感不对,他当即转过身,就看到魁梧彪壮的牢头被自己拉着,满脸错愕。他一阵恶寒,触电一般松手。“怎么是你?”
他翻身坐起,一脸清冷。与刚才撒娇之人判若两人,哪里还有一丝病了、难受的样子。牢头片刻才回过神:“哦,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四王爷。”
桑无渊面露意外。。“所以,秦姑娘来了,又回去了,她让把这个包袱捎给四王爷。”
牢头边说,边将手里的包袱放在矮榻边的桌上。然后朝桑无渊鞠了鞠,就退了出去,重新将门落上锁。桑无渊坐在那里默了默,俊眉微拢。竟专门下令不让任何人前来探视。视线落在桌上的包袱上,他起身拿过,解开,发现里面是一套外袍、中衣、里衣,和一本书。再无其他。他又把衣物一件一件拿出来抖了抖,亦未抖出任何。抖完,他就哑然失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那个女人也是来到天牢才知不能进来探视的,也不可能提前先知,就给他留言留信什么的。低低一叹,他将衣物收起来,放回包袱里。在桌边坐下,拿起那本书,准备看。随手翻开的时候,发现一抹金黄一晃而过,他呼吸一顿,赶紧重新翻找。便发现了一枚银杏叶夹于其中。眸光骤亮,长指捻起叶柄,眯眼细细端详。虽是很普通的银杏叶,却显然是挑选过的,形状、色泽都很正。他弯弯唇,这女人,真是惯会惑人。......薄霜回府后不久,桑无焰又来了。得知皇帝下令不让人探视,她也没见到人,桑无焰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直在说,那怎么办,只剩下今日明日了。薄霜始终没有将桑无渊的计划告诉他,跟桑无渊一样,她也希望通过此次这件事,让他长点记性。夜里,薄霜又早早上了榻。按照桑无渊接到的消息,明日早上,落雁就要出兵攻打月盈了,到时,桑无渊临危受命,她肯定要给他送行吧。此次战事一定艰难。躺在榻上,她一直在想这些事,半天没有睡意,刚迷迷糊糊准备睡过去,厢房的门被人“砰砰砰”拍得巨响。“姑娘,姑娘!”
是晋风。薄霜大惊,赶紧披衣下床开门。“可是有何变化?”
晋风一脸急色:“落雁那边取消了攻打月盈的计划。”
取消了?薄霜双腿一软,身上披的衣服滑落在地也未察觉,还是闻声起来的张婆子看到,赶紧过来:“哎哟,姑娘,你这样要受凉的。”
拾起衣服披在她身上,还进屋拿了件厚风衣帮她拢上。“夜里外面凉,晋侍卫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张婆子跟晋风道。晋风也同样没心思理她,只看着薄霜,等着薄霜拿主意。薄霜回过神来,返身进屋。晋风才跟着一起进了门:“听说皇上已经下令禁止探视,姑娘今日就没见到王爷。”
“是啊,如今这个消息都没法送进去给王爷。”
薄霜面色凝重。最重要的是,只剩下一日时间了。而且,还不知道皇帝说的三日怎么算。如果从事发那一刻算,那明日夜里就是期限,明日夜里就要行墨刑,如果只是寻常说的那种三日后,那就是后日早上行墨刑。不管哪一种,他们都没多少时间了。“晋侍卫,去准备马车。”
薄霜一边吩咐晋风,一边往里屋走,准备进去把衣服穿好。“姑娘是要进宫吗?”
晋风不知她要去哪里,“这个时候已经宫禁了,进不去。”
“不是,你快去准备。”
薄霜的声音自里屋传来。晋风便没再多问,当即领命,疾步离开。很奇怪,他就是莫名很信任这个女人,或许是见识过她的厉害吧,不,应该说领教过她的厉害,又或者是因为他家王爷信任她,所以他信任她吧。反正王爷不在,她就是他的主心骨一样。张婆子进了里屋,见薄霜已穿戴整齐,正在系披风:“姑娘这深更半夜准备去哪里?”
“去想法子救王爷,但此事不可声张,任何人来问,就说不知道。”
张婆子没做声,满目担心。薄霜走过去,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不是去涉险,我只去是找人,会带晋侍卫一起,很安全。”
张婆子点点头,却还是一脸紧绷。薄霜也没时间跟她多说,只又强调了一句:“切记,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不管谁问,就说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然后,就风风火火出了门。府门外,晋风已经备好马车等在那里。夜风吹来,薄霜拉上风帽,快速拾阶而下,动作麻利地上了马车。“姑娘,我们去哪里?”
晋风坐在驾车的位置,拉着缰绳,扭头问向车厢里面。薄霜压低了声音说了三个字:“万昌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