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灰冠仙鹤(1 / 1)

“烤麻雀,红烧老鼠……”,这对于小孩太有吸引力了,好玩,好玩。

“咕噜,咕噜……”,复生一咕噜爬起来了,穿上那件天天都穿的军绿色布衣服,没办法,这是他最好的衣服了,脏了晚上睡前洗好、烘干,第二天又可以穿。

那时候没洗脸刷牙的习惯,一溜烟小跑,就到了大门,门口边的大黄,“汪汪...”叫了两声,就跟在复生背后,一起到了后院的菜园子。

大黄们和复生同一天降生,它们的责任就是天天守卫着这个大寨子,当然更贴切的说就是守卫这个狗崽子。

沿着院墙,跨过一片菜地,那是一排厚厚的竹林,高大茂密,郁郁葱葱的,这竹林一直延伸好几里路,这里是各种鸟类、老鼠的家园,历来是捕猎的好地方。

先找菜园子墙角下的老鼠蹲,【注:这个很简单的捕鼠方法,找一块扁平,较宽的大石头,在老鼠必经的路上,铲一小块平地,扁形石头用一个小木棍撑起来,木棍的中间用细绳子系上另外一根扁形竹签,在竹签上放一些老鼠爱吃的饵料,如炒香的黄豆、花生,只要老鼠一咬饵料,就触动竹签的机关,扁形石头就盖下来把老鼠压住】

复生还没有走到,大黄就发出“汪汪汪”的狂叫声,原来是5个老鼠庄,压住3个肥嫩老鼠,“真的有搞头,太够本了”复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接着要去10米开外的竹林看,那是捕鸟的地方,捕鸟是用竹子的弹力,预先放置绳子,一端固定,另外一端用竹子片连着,接一个绳结,中间放置鸟最爱是吃得谷子,当鸟站上来,就触动机关。

沿着竹林不停走,不一会,大黄的汪汪汪地叫起来,远远地就听到一只大鸟扑腾扑腾的挣扎声音,复生心想,这回太有搞头了。不但老鼠肉香喷喷的,这鸟肉或许更加香甜呢。

“噶……,噶......”,“噶......,噶......”一个灰色羽毛大鸟挣扎着,发出了哀鸣,那个鸟出奇的大,灰白色的羽毛非常漂亮,尾巴处有五彩斑斓的尾毛,头上长一撮毛,很高,像是皇冠,眼睛大而非常明亮,骨碌碌地转个不停,若是个姑娘家,一定是大眼美目的,一般挣扎,嘴巴咕噜咕噜,噶....噶....叫个不停。

复生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这样漂亮的大鸟,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其实那用管它叫什么捕到这么大的鸟,别提有多高兴了。

奇怪的是,大黄狗此时却不狂叫了,跑到复生身边转圈圈,时而咬着他的裤脚,时而摇摇头,不过复生愚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就懒得理它。

那个年代,四大幸事就是人的最高目标:“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当然了,对于复生,此刻看到这只大鸟,就算是“幸事”了。

复生冲过去,生怕时间再过几分钟,大鸟就会飞走似的,到时候竹篮打水,那才是难受呢,哪里还有什么幸事。

一把抓住大鸟的翅膀,奇怪的是,大鸟停止了挣扎,好像被拿住了,心反而更安了一样,居然心甘情愿就擒。

复生心底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有点惊喜,还有点惆怅,有点爱恋、也有点心酸,反正说不出其中味道,大概是没读过书,没有文化的缘故吧。

小心翼翼解开绳子套,大鸟很重,小孩子手承受不了太久,正在换手的时候,“呼……”的一声,大鸟挣脱了双手,飞上空中。没有飞高,就站在离地面几米的竹子顶,好像露出极度高兴的神态,还不忙在竹子上转了个圈圈,好像是在跳舞,又好像在告诉下面的复生什么事情,大鸟不停点头,然后又不停地摇头,看的复生都怀疑,到底是鸟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这灰冠鹤可不一般,她觉得自己太憋屈了,放弃雍雍华贵、极度奢华、金碧辉煌的宫殿不住,生到这垃圾星球,碰到这个垃圾不通人情的小鬼崽,别说什么怜香惜玉之类,就是个木头猪崽般脑袋,不可理喻,还想着要把我给烧烤着吃了,真的恨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碰到什么大劫,我才懒得来这个鬼地方。想我在宫里,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要啥有啥的大家闺秀,几时会受此窝囊气。

我且看看他到底什么鬼样,找机会得给他长点记性,说着“呼呼……”飞走了。

复生心里涌出一阵轻微的难过,毕竟这么大的一只鸟给跑脱了,十分可惜。但是那只鸟过于奇特,过于漂亮了,若是杀了它,心里或许会更难过,因此反而觉得鸟飞走了,变成了一件幸事了。

“管她呢,反正手里还有老鼠,老鼠肉,香喷喷的”。这样想着,心里就平衡了,往回走吧。

忽然想起去看看住在离大屋20米开外的父母亲,那边是四间独立的小房,房子周围是一个果园,里面长满一排排柚子树,柚子树的叶子很厚实、翠绿欲滴、开的花是白色,纯洁的白而且非常香,芬芳馥郁的香味,刚好也是这灰鹤的最爱,她早早就来到这里,隐藏在高高的柚子树上。

“今晚加菜啰!”

,“今晚加菜啦!捉得三个老鼠!”

复生欣喜若狂,一路小跑着往父母的房间去,没到门口就大声喊。

“咩……”【注:羊叫的声音,其实是当地人对母亲的称呼】。

“捉得三个老鼠嘙!”

复生喜出望外地说。

“咩……快来看喂”,“晚上有好菜加了,有菜加了!”

。这些都是方言。

“阿弟,正有搞头啊”他母亲走出来,满脸笑容(^.^)。

“今夜的有好好的菜,不用愁了”复生说着,扬起三个死老鼠,那情形,像是拿的宝贝。

复生说完把死老鼠往父母亲面前一丢,得意地做给母亲了个鬼脸(^.^)。

他母亲姓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自珍”,和历史上的文学家龚自珍同名。

复生说完,提着老鼠就往大屋方向走,要回灶焖了【注:厨房,厨房在大屋那边】。

“这是什么啊?”

背后,他母亲惊奇地叫了一声。“怎么有根羽毛跟你背后”。

复生不明白是什么问题,转身回头,是一根淡灰色的鸟毛一直跟着他呢。

“鸟毛很轻,容易在空气里面飘,这有什么奇怪?”

复生说着,又转身走了。

不巧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脚踏空,“吧啦”一声,摔了个狗啃屎,旁边刚好有一条阳沟【注,房屋傍边挖出的排水沟,用于吧雨水排走】。

“哎,约...”

“走路怎么不小心点”自珍酷爱这个小崽子,这跤是摔在儿子身上,却疼在母亲心里。

“咕噜咕噜,噶....噶...”一只灰鹤鸟欢呼着从柚子树林中飞了出来,好像幸灾乐祸的样子。

“它……就是它...”复生愤怒爬起来,指着灰鹤鸟。

“今天差点可以做烧烤鸟肉了,让它给跑了,真可惜!”

复生抓起一块石子,顺手朝着灰鹤鸟砸过去,那鸟拍拍翅膀飞走了,不忘回头,嘎嘎叫了两声。

大黄狗在一边看不惯了,汪汪……朝着飞走的灰鸟又叫了两声,然后转身,汪汪……又朝着复生叫了两声。当然它没法让这个冒用它的名字的“狗崽子”开悟。

复生拍拍身上的泥土,心想,自己就是什么事都不顺,想读书读不成,辍学了,跟同龄人也没啥玩头,人家不稀罕和你玩,就连逮住的大鸟都让它跑掉!真的晦气,看来这辈子就没什么搞头了,碌碌无为,管它呢,只要有香喷喷的老鼠肉吃,就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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