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去凤清殿辞行。昔日每次大事,凤千雪总是希望赵凌早些回去,但正当他正式提出要走,她心情却复杂万分。虽说都是说后悔有期,但究竟还有没有期,谁都说不清楚。“赵凌哥哥……”千雪再次欲言又止。“嗯?”
赵凌微微侧目。虽说那翻滚的记忆然他痛定思痛,但似乎他还是有那么丁点的希冀。假如,她说她爱的人是他,他愿意永远与他并肩。他会不会犹豫?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珍重!”
赵凌眉头一皱,回头等来的,原来不过一句珍重。也罢,就此别过,各自安好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赵凌带着春意等人,拿着凤千雪亲自签的通关文牒,回了平丘。一段时日内,凤国风平浪静,寂寞如海如潮。韩永林筹备的登基大典就在十五日之后,他遣人给各国都递去了拜帖。登基大典象征着王朝的正是更迭,是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庆典之一,一般来说,有交谊的国家都会派出重要的王宫贵族代表参加典礼。有的甚至会由国王亲自参会。千雪的登基大典,神州各国都十分赏脸。国君来了两位,太子一位,王子两位。意外地看到了龙吟,却失落地发现,没有赵凌。龙吟此次过来,并未带一妃一嫔,身边仅仅四五个贴身侍卫。千雪接受各国冠冕堂皇的朝拜之后,进入了精心准备的宴席环节。比起朝堂,宴会上,相谈便变得容易了更多。“南宫兄,寡人见你精神矍铄,想必是灵力武功见涨啊。”
千雪望向南宫尉迟。表面上看起来是席间常谈,实际上是千雪在试探他是否有修习禁术。南宫尉迟捋了捋胡须,大笑着说道:“凤王说笑了,我南宫一族,无法修习武功心法,全云州都知晓,寡人又何来武功见涨啊。”
他掩饰得很好,千雪从他得表情里看不出半丝破绽。千雪也笑了,道:“南宫兄,我朝叛臣凤千璇,曾在贵国国师指导下,修习贵国的心法秘术,伤势恢复迅猛,且增进奇快。想必贵国藏龙卧虎啊。”
千雪话音一落,周围的人沸腾了,几国皇亲贵胄议论纷纷。“大瀚哪有什么能修炼的功法,莫不是邪术。”
“听说那前朝凤王当初是被一朵诡异的黑色曼陀罗云接走的,至今下落不明。”
“连凤武王都不能奈何此等邪术,恐怕是云州之灾啊。”
“……”南宫尉迟之前还镇定自若,大义凛然,被这些人一议论,表情便变得有些不自在了。这些微小的变化,全都被凤千雪看在眼里。她说道:“南宫兄,不知贵国国师鹿暝近日身体可好啊?”
南宫尉迟笑答:“甚好。”
千雪道:“寡人最近身体也偶感不适,对归国秘术甚是感兴趣,不知南宫兄可否遣派鹿国师再来一趟凤国助寡人早日康复呢?”
南宫尉迟的左眼跳动了一下,犹豫了半晌,回道:“凤王有所不知,我族巫医医术确实不错,但那也是医平民,您这样的天命之人,巫医是不敢诊治的。”
“有何不敢?况且,诊得凤千璇,就单单整不得凤千雪么?”
凤千雪加重了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攀谈,反倒像是在问罪。南宫尉迟惶恐道:“若凤王对我巫医兴趣甚浓,寡人归国后遣派一两名巫医过来凤宫中服侍你便是。”
“哦,普通巫医寡人并无兴趣。”
千雪抬了抬眼,声色利刃道:“只不过是听闻鹿国师功法高强,想见识一般罢了。”
千雪的话,意图再明显不过。她只要鹿暝,若大瀚王肯交人,便罢了。若不肯那便是当着众国的面,为难了她凤千雪。并且所有人都会猜测,大瀚巫师所修炼的必然是见不得光的邪恶之术。这时已经贵为太子的慕容盛接着说道:“大瀚王未必小气了些,凤王只不过是想借用贵国国师几日,又不是占着不。大瀚王如此小心翼翼,推三阻四,莫不是那鹿国师修习的不是什么正派心法,而是见不得光的邪法吧?”
说完,他朝凤千雪递了个眼色,妖娆妩媚至极。凤千雪浅笑不言,他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只是他失踪那些时日去了哪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能等宴会之后,再私底下再行问询了。千雪悄声告诉奕冇,宴会结束后,带慕容盛去御花园。慕容盛不附和还好,一附和,另外的几位相继发表了意见。“慕容太子说得极有道理,大瀚王就割爱让与凤王几日又有何妨?”
南宫尉迟骑虎难下,眼神飘忽,迟疑不决。好半天,他才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近日我大瀚国即将举行一年一度的天祭大典,鹿国师必须主持。待他忙完天祭,寡人再把他送来凤国可好?”
南宫尉迟果然是只斗争经验丰富的老狐狸,缓兵之计用得真是驾轻就熟。这样的理由千雪无法反驳,只好笑道:“如此也好,两月后,寡人亲派人手过去迎接鹿国师。”
千雪端起酒杯,双手捧杯置于身前,敬众人说:“寡人在此,再次感谢各位驾临鄙国,寡人深感蓬荜生辉。!”
众人同举杯向前,后一饮而尽。龙吟全程无言,淡定地坐在位置上,冷漠地看着殿上发生的一切。以他的了解,凤千雪岂会是借几日就会还的人。他心中暗暗揣测,鹿暝此番怕是有去无回了。为了复仇,她从来都是睚眦必报。何种手段使不出来?若鹿暝果真来了凤国,她随便给他安个罪名,南宫尉迟也不能耐她何。南宫尉迟也算是个聪慧之人,还能想出个缓兵之计,若换作别人,恐怕是不得不屈服了。不过,缓兵之计,毕竟只能缓得了一时。大瀚国弱,若南宫尉迟,一直不交出鹿暝,凤千雪随便给他安个纵容邪术滋长之类的名头,举兵讨伐,估计云州大陆也不会有任何国家认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