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造化弄人(1 / 1)

赵凌未等宴会结束,寻了个由头便溜回了林清茶社。一来是有千雪交代的任务要办,二来这一别再见又不知道要多久,他想早些与千雪道个别。千雪早已帮助慕容盛收拾好了行囊,就等赵凌归来了。“赵凌哥哥,今日庆典可还顺遂?”

千雪既问起,赵凌便索性把寿康宫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给了千雪听。一切仿佛都在千雪意料之中似的,她的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上显得波澜不惊。“百里寒是你派去的?”

赵凌觉得她的表情过于平淡,故有此一问。“不是我。”

千雪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似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百里寒是龙吟的人。”

“龙吟?你如何晓得,他会派人刺杀凤千璇?”

赵凌惊讶不已,明明她幽居在这林清茶社里,怎么对龙吟的一举一动如此了解?别人不知千雪便是千宁,龙吟乃千宁的情郎,他的事,她自然是晓得。龙吟的性子,没有谁比她更为清楚。他从来都是,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次,他既然出手了,就意味着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凤千璇。因此,断然不会只是派人刺杀个质子,分裂五国联盟便会收手的。更何况,半月前,她差人送去龙国的那只香包,想必也已经到了他手中……他的做派倒是正好应承了千雪。若是千雪他们自己安排人动手,难免有朝一日被人查出,落了口实。如今刺客既是龙吟的人,就算凤千璇彻查,查出个蛛丝马迹,对韩永林他们也绝无半分不利影响。搭着他的东风,千雪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回了禁军的统领权。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样样皆偏向了千雪。“我不知晓,我只不过是笃定龙吟对我二姐的情比金坚罢了。”

千雪目光一沉,他果然还爱着她。“千雪,我打算动身送慕容盛回去了,你可还有事情与我交代?”

赵凌眼中几分不舍,几分忧虑。“赵凌哥哥保重!”“千雪,你若是有事吩咐我,记得用移行佩!”

“好!”

每到临别时,赵凌就显得尤其啰嗦。竹中别苑,因为离愁氛围的渲染,显得多了几分清寡之感。居于茶社顶层天字房的慕容盛也是诸多感慨。他等了、盼了好多年的回国,真正临到要离开凤国了,他反倒有些不舍。千雪去送他时,他神色黯然。“怎么了,慕容公子,该不会是凤国住了二十多年,住出感情来了,不想走了吧?““当然不是,我日日都盼着回国。”

“既然如此,为何这般神伤?”

慕容盛一抬眼,一双妖眼便落到了凤千雪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他邪邪地笑着,极其挑逗地说:“从前我日日盼着哪天凤王把我招成上门女婿,从此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没想到,造化弄人啊,如今是不得不回去了。”

“痴心妄想!“赵凌狠狠棱了他一眼。心道:你敢对千雪有幻想,休怪我不客气。千雪汗颜,从前只当三妹平白生了副好皮囊,没曾想到,竟然还是个桃花泛滥的命数。前有赵凌,后又慕容盛,不知他日还会否招惹些别的花花草草来。这叫她该如何应对是好?“慕容公子,在我这里茶可以随便喝,话可不要乱说。”

慕容盛嘴角微微上扬,又是一番玩世不恭的嬉笑。“公主贵人多忘,竟然不记得你我儿时之约了。也罢,也罢,我记得便好。从前我说过的话,句句肺腑,永远有效。你若何是过得不畅快了,随时来找我,只要我慕容盛有一口饭吃,便绝不会亏待了你。”

千雪在杂乱无章的两个人的记忆力搜寻,果真有一段年代久远的故事,和他相关。记忆里,凤千雪和慕容盛从小到大只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许多年前一个秋日的午后。千雪跟千宁一起偷偷溜出功,到夜城的市集买蛐蛐回去玩。哪知千雪无意被城门当铺门口的一个老先生的算命摊给吸引,不由得多驻足观看了一会,结果便与千宁走失了。那时候的千雪,年纪尚小,记不得回宫的路。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千雪急得嚎啕大哭。有时候女孩的哭声吸引来的不一定是英雄,还有可能是老鸨。小千雪便是这般不幸,竟然被一家妓院的老鸨瞧上了眼。那个女人,走至她跟前,问她是谁。她想起从小母王警告过她们三姐妹,只要不在宫里,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回答说:“我是凤宫里的小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

千雪答:“冬云。”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盗用了婢女的名字。老鸨诡异一笑,拉扯着她的手说:“多水灵的小宫女啊,这般大小便被锁在深宫之中,可惜啊,可惜。”

“你能告诉我回宫的路么?”

小千雪以为指路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一定不会有人拒绝。果然,老鸨笑了笑:“你随我来吧!“结果,老鸨带她去的却并非宫门,而是一处灯红酒绿,状如船形的红楼。红楼的正中搭着戏台,披红挂绿。男男女女簇拥在一起,饮酒作乐。抬头一看,三层高的红楼之上,四面皆是门板贴着众多姑娘招牌画像的房间。直觉告诉千雪,这必然不是善地,而那个女人也一定不是好人。本能的求生意识驱动下,小千雪转身就想逃。却被几个彪形大汉逮了个正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千雪哭喊着,却没有一个旁人回头看她一眼。她的呼喊声转头便淹没在了这花柳之地的嘈杂声里,就像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投入浩瀚大海中了一般,什么浪花也没有激起。两名彪形大汉将小千雪扔至柴房,老鸨也跟随而至。她当时的面目是那般狰狞,直到现在,千雪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小千雪横冲直撞,想要出去。那老鸨穷凶极恶地将她一推,她便被推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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