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宁千霜醒来,君澜殇果然早早去上朝了,她没了睡意,抱着被子坐在寝殿里。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她喊了宫女进来伺候洗漱。“娘娘,您可是哪儿不舒服?”
宫女问。“没事。”
宁千霜道,许是因为在蜀国的记忆有许多都是不大开心的,她刚才醒来,还没完全清醒时,仿佛感觉自己还在蜀国。那种无力和苍白感,实在不是很好。宁千霜意识渐渐归拢,听见宫女在旁侧啜泣,心说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待看见宫女面容,她一愣。宫女跪地,极力忍住眼泪,“娘娘是不是不记得奴婢了?”
是抱琴。宁千霜方才未察觉她声音的熟悉,她起身把她扶了起来,“三年没见,你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爱哭鼻子。”
抱琴被说的不大好意思,“娘娘,奴婢能不能抱抱你?”
宁千霜先抱住了她。“是真的,真是娘娘回来了。”
抱琴欣喜,“不止奴婢,还有吴秀姐姐,不过她年龄到了,被放出宫了,如今在宁府,娘娘去就可以看见了,还有侍书。”
她让开视线,侍书端着早膳进来,她放在桌子上,擦了把眼角的泪,“娘娘!”
宁千霜拍了拍她们肩膀,道:“你们的娘娘好端端的回来,可不许再哭了。”
“好。”
俩个丫头齐刷刷的点头,伺候宁千霜穿戴整齐,又伺候她说早膳,昨夜宁千霜没仔细看,今天细看,寝殿里可三年前一模一样,没有增添减少。抱琴道:“娘娘,您出事后,皇上除了让奴婢和侍书进来打扫,还有小公主和太子外,别人压根就进不来,而且小公主和太子小的时候调皮,皇上怕弄坏里面的东西,也不大带他们来。”
“他这会正在上早朝吧?”
“是啊,皇上才回来,有许多事都等着呢,想必一时半会回不来,娘娘若是想他了,可以四处看看。”
宁千霜:我真就随口问了他一句而已。不过倒被她发现了一抽屉的画。画的都是她。有些画时间还挺久了的。她抚摸着这些话,想象君澜殇这三年的日子。她不在,他就画一画她。还好,她回来了。没让她的年轻帝王一直等他。主仆三人当然不知道,等待君澜殇的,不仅仅是朝堂的事,还有纳妃一事。以前是以为皇后娘娘去了,谁都不敢去触他的霉头,可皇后娘娘这不都回来了嘛,皇帝再生气,能一言不合就拉他们砍头吗?所以,就有几个胆子大的,就提议,后宫实在太冷清了,得加人,而且还说的天花乱坠,什么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好,否则皇后娘娘将会背负嫉妒的骂名。气的白茂行在朝堂上就和几个顽固的老臣怼了起来,白展之当然是当自己妹妹,不过老臣仗着年纪大,连君澜殇都不怕,哪怕父子俩。说什么,因为宁千霜和他们是一家人,所以他们就帮着宁千霜,气的白茂行当场就想拔剑打一架了。反倒是莫淮桑,连连摇头,敢劝澜殇纳妃,你们怕是不想活了。果然。年轻帝王懒洋洋的扫了全场一眼,指着和白茂行对骂的面红耳赤的李老臣,道:“李爱卿今年六十有五了吧?”
李爱卿以为皇帝要让他养老归家,这不能,妃子的事还不能解决了,当即就道:“皇上别看臣年纪大,臣只是看着显老,臣精神还很好,还能为皇上排忧解难。”
“李爱卿如此体恤,朕也不能亏待了你,听说夫人已经去了二十多年了。”
“是。”
李爱卿很是心痛,那是少年夫妻就建立的感情,夫人去后,他就不肯在续弦了。“李爱卿身边无人陪伴,形单影只,朕心甚痛,张爱卿,你家孙女待字闺中,不妨许给李爱卿如何?”
什么?整个人朝堂安静下来,都错愕的看着年轻帝王。李爱卿六十五,张爱卿十五,当爷爷还差不多,当媳妇?结亲?简直太荒唐了。若是别人,还能破口大骂。可谁敢骂君澜殇?莫淮桑憋笑。李爱卿一张老脸通红,跪地,“皇上,万万不可啊,内子去时,老臣就发誓,此生不再娶妻,老臣不能违背誓言,百年后见不了亡妻的面啊。”
再说,娶一个十五岁的,他还要不要面子的?张爱卿也立马道:“陛下,老臣孙女尚且年幼,老臣还舍不得她嫁人,老臣还想多留她两年呢。”
刚才叫嚣的最大声的就是这俩人了。李爱卿没孙女,单纯就想皇帝纳妾,至于张爱卿,是实实在在想把自己孙女送进宫去啊。君澜殇敛了所有神色,眉目清冷,他嗓音清凉,对李爱卿道:“李爱卿对亡妻有过承诺,不再娶妻,朕对皇后也有过誓言,后宫只有他一人,听李爱卿这意思,朕可以违背诺言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而李爱卿却不可以?”
李爱卿脸色一白,仰头看君澜殇,只一眼,他就垂下了头,“臣知错。”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君澜殇冷声道。李爱卿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君澜殇又看向张爱卿,“这话同样送给张爱卿。”
张爱卿,“……”还能说什么?这位少年天子可不好说话,若再劝下去,遭殃的还是自己孙女,“臣亦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