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公子容颜华盖弥彩,真真是惊艳了她的时光。她那会就有一个念头,想把他带回去,藏着,谁都不让看。后来她就在想,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就算是忘记了,再次相见,感觉也不会忘的。稍晚一些,太后和苏公公出宫了,独孤桀也来了。白展之和白展飞第一次真正的拜访太后。厅房里,白展之拿出自己带来的盒子,双手奉给太后,道:“这是祖父临终前留下来的,他弥留之际,神智已经不清了,却一直叮嘱,要把这个盒子给一个叫花颜安的人。”
花颜安,安太后的闺名,以前年少时,这个名字被不少人叫过,可如今垂老,她又是一国太后,她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人喊这个名字了。太后神色有些动容,接过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个荷包。太后拿出荷包,浑浊的双眸猩红一片,双手也微微颤着。这是当初她亲手绣给他的荷包,她绣工不是很好,她自小就被当成一国皇后培养,学治国之道,学理政之能,女红是不擅长的。这也是她唯一绣的一个,她还记得那会他很嫌弃,没想到居然还在。白展之道:“这个盒子一直都是祖母在保管,不过祖母故去后,就由祖父保管,祖父平日里很是爱惜,我小的时候见过一次,盒子里没有信,这封信应该是祖母给您的。”
安太后这才拆了信。的确是白老夫人给她的,准确的来说,是白老夫人写给她的。太后一一看完。白老夫人感谢她,救了他一命,也感激她,陪伴他的那些日子,也感激她,因为有了她,白老夫人才有那么乖巧的女儿和外孙女。太后没有女儿缘,白老夫人也没有,可太后替她圆满了。太后收了信,抬眸看站在面前的白展之和白展飞,她道:“你俩走近一些。”
白展之和白展飞走近。“像,真像,尤其是你。”
太后对白展之道。白展之和白展飞对视一眼,两人后退一步,掀了袍子,朝太后跪了下去,俩人齐声道:“祖母。”
太后一愣,似是压根没想到这俩个孩子会做到这一步。她和先帝的爱,早就名存实亡了,看似相敬如宾,其实暗潮涌动,俩人互相算计,斗了大半辈子。有一次意外,她离开了蜀国皇宫,流落大萧,遇见了他。她知道,俩人的事就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错误,所以他们约定,只当是一场梦,她从未奢望过去白府,也从未奢望过,白府的孩子终有一天会来。而且,他们喊她一声祖母。这些年,有太多人告诉她,她和他的那段感情是错的,可就算是错的,也美好的不像话,别人不不承认,她心底呢?看似不在意,其实是不敢在意吧。怕在意了,最后只有一场空。太后脸上有动容之色,去扶俩人,“快起来,都起来。”
“祖母,以后你就是我亲祖母。”
白展飞道:“爹原本是要来探望您的,可大萧的事走不开。”
“你们来了就行。”
太后道。她很是喜欢白展之和白展飞,问了许多话,又喊了独孤桀过来,让几人认了脸。宁千霜靠在门口看了会儿,默默退出去,把空间留给几人。她转身离开,脑子里忽的闪过凌乱的记忆,伴随着心口的疼痛,她摁住胸口的位置,缓了会儿,才给自己把了脉。脉像正常,没什么不妥。宁千霜出了院子,才出去,就遇见迎面而来的小七,小七朝她身后张望,道:“千霜,我在门口看见独孤桀的马车了,他是不是在里面?”
“是啊,你现在过去守着,一定能守道。”
小七还真是这么打算的,她想走,忽的察觉什么,盯着宁千霜,“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宁千霜:这样你都能看出来?“千霜,你是不是毒发作了?”
小七道:“独孤桀给你的解药已经吃完了吗?我去找……”她说完就要进去,被宁千霜拽住了,宁千霜把她拽回主殿,对她道:“我没事。”
“你胡说。”
小七道:“我还不知道你,你最好告诉我怎么回事,否则我就去告诉你家陛下。”
宁千霜心说这丫头威胁人的样子怎么可独孤桀越来越像了,她道:“就刚才难受了会儿,不过不是毒发作。”
“不是毒发怎么会难受?”
小七问,“你给自己诊过了吗?”
“脉像没异常,可能是和恢复记忆有关吧。”
宁千霜道:“这些日子我想起了许多事,想起来越多,好似就越难受。”
指的是身体的难受。小七“啊”了一声,“你想起多少了?”
“挺多的。”
宁千霜道:“不过我还没告诉他,小七,这件事你别告诉君澜殇,我不想他担心。”
小七道:“千霜,你还是告诉他吧,你什么都不说,他才会更担心。”
宁千霜沉默。俩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这点倒是出奇的一致。小七想了会儿,问,“千霜,你别瞒着我,若你的毒根除不了,你是不是会……死?”
宁千霜道:“我不知道。”
以前她觉得,有了解药,日子到了,喝一些就好了,而且她早晚会找到解毒的药草,可是她错了。情花之毒哪那么容易解?只因为独孤桀是毒人,身体里毒素汇聚了天下奇毒,所以才能压制她体内残留的锁情之毒的发作。可喝的久了,渐渐的就没了效果,可能一开始,需要加重解药的分量,到后来,解药的效果就很小了。到那之后呢?宁千霜不敢想。她道:“小七,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若我真的……那我是不是就会回到现代?”
小七道:“按道理是这样的,可主人,若真是这样,那你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你就见不到你的孩子和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