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凄绝的声音自何清欢喉咙间溢出,她挣扎开萧慕云的桎梏,扑向何文静,把她抱在怀中。何清欢满手都是温热的血污,入目都是刺眼的红。何文静断断续续道:“清欢,做你想做的,别管……”话没说完,她整个身子蜷缩着,好似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时间在那一刻停止,何文静手缓缓滑落。叶落无声。何清欢才知道,痛到极致其实是没有多少眼泪的,她甚至哭不出来,她听不见耳边声音,只觉嗓子里酸涩苦楚,痛到她承受不住。萧慕云微微皱眉,对侍卫使了个眼神,侍卫会意,后退了数步。“欢儿。”
温柔的男子声音传来,何清欢缓缓抬眸,她眼底有憎恨,有厌恶,有浓郁的绝望和恐惧。萧慕云从没见过这样的何清欢,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了。他嗓子有些发堵,到嘴边的话最终没说出来。“我姐姐死了,接下来是谁?”
何清欢像个提线木偶跌坐在地上,双目无光,“是我爹,还是我?又或者我女儿?”
话罢,她看过去,眼底忍不住的眼泪。“欢儿,等事成后,你要如何处置他,都随你。”
指得是侍卫。何清欢忽然觉得特别可笑。她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一个魔鬼?“你杀了他,你现在就杀了他!”
“欢儿……”“不行是吧。”
何清欢擦去眼底的泪,表情近乎麻木,“是不是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就能放过我爹了?”
萧慕云微愣,良久才过去,摘下身上披风披在她身上,“我不会动何太傅的,至于何大小姐,我也会让人妥善安葬的。”
“我若是帮你,事成后,我要离开。”
何清欢道。“好。”
萧慕云丝毫没有犹豫,从她嫁入五皇子府那一刻,她就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了。他也不可能让她离开。稍晚一些,萧慕云的人把何文静尸体放在正厅中,她的死讯暂不能外传,何文静在灵前跪了许久,去找了何太傅。门打开,侍卫想要跟进去,何清欢冷冷道:“你主子可没说过你能和我一块进,滚。”
侍卫最终没进,守在外面。何太傅的病反反复复,又忧心忡忡,足足瘦了一圈。“清欢,你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
何太傅压低声音问。何清欢摇头,她趴在床榻,只是哭,她现在变的好爱哭,明明以前是无忧无虑的性子。“好孩子,苦了你了。”
“爹,姐姐……死了。”
何清欢哽咽道:“是我害死的她。”
何太傅身影一震,浑浊而苍老的眼底溢着不可置信,良久,他好像早就预料了一般,眼眶虽通红,却只是无声的落泪,“欢儿,萧慕云在大萧折腾了这么一场,皇上的人很快就能查到,你别管爹,保全和自己和孩子。”
“爹,我还没给孩子取名字,等你好了,你给她取个名字。”
何清欢道。“好,咱们一块取。”
何清欢道,她说完擦干眼泪,“爹,你床底下是不是有暗阁?”
何太傅点头,的确有,本就是为了避免突发事件挖的,他是能躲进去,可他怎能弃俩个女儿不顾?因此就搁置了。何清欢道:“你待会躲进去,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都别出来,等过了今天就好了。”
何太傅隐约觉得有些不安,“清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爹放心,他就算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只有爹安然无恙,我才能放心的走。”
“万事小心,爹在家等你回来。”
“好。”
何清欢擦了眼角的泪,笑了,“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很快团聚的。”
她没有久留,出去的时候侍卫进去看了一眼,见没有异状才折出去。……此时宫里。君澜殇也知道了萧慕云就藏在何太傅府。莫淮桑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早就料到了我们会投鼠忌器,何府上下都在他手里,我们的人就算是把何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也没用。”
“他不会一直在何府,他唯一的筹码,只有何清欢。”
君澜殇淡声道。莫淮桑想了会儿,道:“你的意思是他会利用何清欢?”
也是,都到这一步,萧慕云怎可能甘心?就在这时,路西风进来了,“皇上,何二小姐来了,刚进宫门口。”
“萧慕云这会不好好抓住她的筹码,让何清欢入宫做什么?”
莫淮桑道,他想了会儿,忽的明白什么,不可置信道:“他该不会是想用何清欢来麻痹我们,刺杀你吧?”
“她入宫可带了人?”
“带了个小厮。”
“小厮可能是萧慕云身边的人假扮的,你带几个人围住何太傅府,伺机救出太傅府的人。”
君澜殇沉声吩咐。“是。”
路西风立马就带人去了,侍卫先行,他在后面,出宫的时候他遇见了何清欢,“何二小姐。”
路西风不动声色的瞥了小厮一眼,右手虎口有茧子,皇上说的没错,是个练家子,他道:“何二小姐怎么入宫来了?何太傅身体可有好一些了?”
“好多了,皇上呢?可清醒了。”
何清欢问。“已经醒了,不过皇上受伤颇为严重,暂时还动弹不了。”
“千霜呢?可有她的下落?”
路西风叹了一声,摇头,“皇上把身边所有侍卫都派出去,寻了一天一夜,挨家挨户的找,都差掘地三尺了,都没能找到娘娘的下落,可能还需要些日子,何小姐,属下还要带人接着找,先告辞了。”
他说完匆匆离去。何清欢看着他背影没动。她身后侍卫提醒,“二小姐,您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也不知道何清欢听没听见,没往里走,反朝宫门口上去,侍卫见状不禁提醒,“何二小姐……”“既然要我办事,就得听我的,你若是有能耐,你自己进去刺杀大萧皇。”
何清欢道。她声音不算小,好在周围很空旷,侍卫几乎都认为她是故意的。他觉得女人靠不住,尤其这个女人的心和殿下压根不在一处,可殿下非要信她。反正他和殿下也没指望何清欢真的能动手,只要见到大萧皇,她就没用了。